大漠的风真。info
狂沙飞卷,金黄的地脉变得绵软无力,远处几座突兀的沙丘深深地凹陷又飞旋地叠起,黑色的枯树桠阴厉地招摇着,树根不知伸延到何处,堆了厚厚几盖,直觉埋入黄土一般,跟人死死纠缠。西北的红日还在狂躁地蒸烤,苍穹淬着玛瑙鬼魅的红,热浪乘风,淋漓地叫嚣,扑到脸上一块块的通红。嘴唇像树皮的两片,丝条血痕的双手已经没有痛觉,无力地一松,长剑慵趴树下发出凌凌的呻吟。左仲慢慢掀开披在自己身上残破不堪的茅衣,勉强扔到一旁。喉咙烧灼着,连嗓烟都懒作升腾了,只能轻微咽一咽苦涩稀少的唾液。右脚埋在黄沙之中,灌了铅地没在裤靴里,不得动弹;安静地依靠在枯树下,等待黄雾红火的吞噬。在这鬼域爬伏了十丈,三十丈,八十丈.......湫湄山庄的庄主,江湖莫敌的“兰芷一剑”此刻也如此不堪地臣服在黄沙之涯的脚下。左仲微微睁开干涸的双眼,瞥了瞥混沌的天空,讽刺一笑。怀中掉出一包什物来,停在右手边,片刻被黄沙附上一层。手中,抓握着一拳烫砾,双唇微启,却被疾风窜了喉口,生生屏住了气息。
风中的驼铃,伴着悠长的胡谣打破了这片喧嚎,高高的山丘上摇晃出一个黛色的身影。咆哮的沙砾不甘于挑衅,只是静黯地探窥。近了,凤凰花的罗纱裙铺开半边天空的彩霞,绿云扰扰的长发和身上的彩衣带舒展开来。只见她一双灵巧的月牙鞋轻盈地来回荡着;从佩袋里拿出一支横笛,轻启的玉唇稍有羞涩。这清脆的妙音和淳味的胡曲大相径庭,仿佛是青鸟的嘤呖,空濛绿谷的潺潺溪水;解了黄风的狂戾,离沙漫漫,散落在地上。骆驼的驼掌踩出一排排小沙窝,从丘上下来。暗晃晃的影子逐渐明亮,越发色彩斑斓。穿过蜿蜒的沙道,到枯树的背后,柔情的星眸中,一角随风飘动的灰衣摆慢慢放大。双眸一眨,从驼背上跳下,转过看见地上的男子。男子的脸上,被散落的黄沙铺了浅浅的一层,遮住一个个红印,凌乱的发丝上都是黄砾。
女子一笑,弯了月眉。
纤纤手指轻抚上枯石般的脸,银链上的小铃铛丁丁零零。
土榻床上的人被羊叫声吵醒。睁开疼痛的双眼,已非昨日之景。烧的正旺的炉子上是散着苦味的砂罐,土筑屋子很小,只三两个小凳和一张低矮的黄木圆桌;双脚临着对黄橱子,放一个白布盖着的篮筐。左仲身上件厚棉褥,右边半墙处一方小窗,透出缕腾腾的日光。他稍稍挪动了一下胳臂,又抬了抬大腿,虽有些僵硬,但没什么大碍,便舒了口气,右手轻轻掀开褥子,招呼上身坐起来。左仲右手和双腿上都包了伤口,后背受了不小的伤再加上爬伏沙漠,筋脉不运,此时便是弯个身子就能倒在地上。他牙关一紧,受人敬仰的武功高手,也会有站不起来的时候。左仲吃痛了几声,便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转眼间,看到了桌上的宝剑,旁边好像还有一个帕巾之类的物件。左仲抬起腿来,快倒在地上的时候,擦手抓在榻边。抬头看到床顶上的木架,便伸手去拿。心里暗暗思忖:不知道救我的是怎样一个细腻的人?扶好双架,走到桌前,坐在凳上。左仲先看了看自己的宝剑,剑柄被手磨去了光亮,粗糙许多。拔出剑鞘,剑身依旧锋利光泽,左仲会心一笑。却才注意旁边的什物,一段精巧的红色花帕,还绣了玲珑的纹理,没有中原绣帕的婉约之气,但从绣工上看,可见其主人灵心惠质。左仲扯唇,收起帕子。耳边传来一阵热闹的声音,便附架向外走去。
时间近午。走出土屋,便是个两方墙院,院子没有门,虽然低矮,但却宽落。墙各边的缘上用几根断木撑起一片葡萄架,并连着墙那边的院子,另一户人家。序列排落,隐约能看到很远之后的葡萄叶;木栅里边喂着羊,体型比中土的要大,但很瘦,羊角偏长了些。院子前便是不窄的街道,人来人往,能看到摆摊买卖的人们。街道另一边又是一样的民居。街道上有很多人,与中土不同,穿着花块布褂的小孩,嘴里吃着东西,有的追赶嬉闹;手拿木杖的老人在屋前逛来逛去,和人说话;年轻的女子拉着胡琴,骆驼驮着她们和货物往那边走去。左仲看着入了神,心底一阵盘算。
“哎?你醒了!”左仲耳边响起一女子清脆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背着篮筐,穿紫色圆头鞋,环颈金锁链,一身红色凤尾裙;双轮吊坠,右耳后编一条彩绳辫子挂在胸前,顶扣银步摇。眼前的少女应不过双十,但笑颜盈盈,皮肤雪白,娥眉杏目,灵秀可人。“你好了么?”左仲心想:莫非是她救了我,带我到这来的?心中计较,便启唇说道:“已无大碍。这里是......”
“这里是我家啊——你都昏睡了四天啦,身上的伤难治得很,用了很多法子呢,好在你终于醒啦!”女子笑语。
“.......多谢姑娘照顾,在下感激不尽。”
女子道:“你没事就好了。”
“请问姑娘芳名?”
“什么芳名不芳名的,我叫孟袭瑛,叫我阿瑛就好了。”
“.......嗯,阿瑛姑娘。”左仲心里一番盘算。
女子笑道:“嘻嘻!你这人还会脸红呀,你都是这么和女孩子说话的么?”说完放下篮筐。
左仲被她这么一说,脸上一热。
“嘿嘿,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啊?”
“左仲。”
“左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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