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谷雨已经起了床,虽然受伤极重,甚至伤及灵魂,但是在越汐不惜代价的照顾下还是痊愈得很快,佛门救治方面的实力在整个修炼界都是十分有名的。
此刻的陈谷雨,正坐在一条檀木椅子上,呆呆地望着窗外。
郡守府的景观很好,尤其是这李轩辕自己居住的后院,更是有着百般装饰。此刻恰是盛夏,只见在那中央的湖塘处,红绿相间,花开正盛,湖水通碧而清澈见底,几条金色的锦鲤正悠哉地游荡着。对于它们而言,哪怕是这最容易让人生躁的季节,也是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人世间的纷纷扰扰又怎么触及得到这些只有片刻记忆的小生物呢?
有时候,简单其实才是最好。而人,却偏偏是最复杂的生物。
池塘边,是一排青黄的梧桐树,梧桐树尚未落叶,因此树底下还可以看到大理石铺就而成的小道,鹅卵石静静地置放在两侧,正在阳光下微微散发出荧光。
一个身影悄然而来。
这里的景致很美,足以让所有凡人动心。可是越汐还是一眼便望见了那驻倚在窗边的陈谷雨,以及他那望着景色却依旧无神呆滞的眼神。
这是心死的感觉,让她没来由地心中一颤。
陈谷雨的这种目光她见过,从他恢复过来之后,那变得沉默的人便已然忘怀了一切,或者说是没有了生存下去的yù_wàng,偶有灵动,也很快黯淡下去。
越汐初时还有过疑问,可是很快,几次之后,她也渐渐不再问了。
一个名字悄然在她心里徘徊着。
那是苏笙儿,一个她并不熟悉但绝对记忆深刻的女子。
她不认识她,但她深深地记得她的名、知道她的身份。她是陈谷雨的妻子,失忆后的妻子,以及在陈谷雨心中远远超过她的一个人。
她没来由地感到不忿,但很快,只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现在的陈谷雨,终究不是几年前的那个他了,没有了昔日的记忆,没有了彼此之间的羁绊,到底只是想要彼此陪伴的陌生人而已。
越汐抿着唇,轻叹一声,默默走入屋去。
陈谷雨倚靠在窗边,望见越汐走进,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开口。
越汐在屋子里随意找了椅子坐下,也是望向窗外,沉默片刻后说道:“还是……没有想起来吗?”
陈谷雨看了她一眼,他能够感受到面前这个女子一直以来的贴心与照顾,以及那种迫不及待的感觉,他的目光不禁闪过一缕歉意:“没有。我失去记忆已经很久了,也不曾想过将它重新忆起。”
“为什么?”
越汐心里其实很明白原因,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有些冲动地直接问出了口。
陈谷雨的目光再次移开:“没有必要了。”
“你难道忘了吗?你还有很多在乎你的人,你有师兄师姐,你有恋人有知己,还有……我……”
陈谷雨的淡然让越汐的语气变得有些重,她晶莹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痛楚。
“是。”陈谷雨的声音却是很冷静,“我忘了,我现在更想的是把我自己也忘了,从此,再也没有烦恼与纷扰,再也不用记起那些……”
越汐心中一颤,把自己忘了不就是死去吗?陈谷雨……早已有了死志:“是因为那个笙儿姑娘?”
“是。”
“杨七夕呢?你忘了她吗?你们曾一起面对唐皇,面对九玄至强者,你们的关系是天下人都知道的!”
又是这个熟悉到心疼的名字,让陈谷雨的语气微微一滞,但很快,他漠然开口:“我的妻子只有苏笙儿一人,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越汐的声音渐渐停下,她看着眼前这个无神陌生的男子,也终于明白过来。哀莫大于心死,心死则人死,哪怕她从论道长老手中救下了他,哪怕她用各种珍贵药物医治了他,但是救下的终究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但是……
越汐的目光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可是很快,又重新坚定起来。她本就是雷厉风行的女子,外柔内刚的个性让她一直充满着主见,有些事情做了便绝对不会后悔。
“我一定会让你恢复记忆的,让你知道,这个世间还有许多许多你一生都无法放下的美好。”
陈谷雨微微皱眉:“美好?”
想明白一切,越汐已经笑着说道:“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我好像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去履行。”
越汐轻轻挑了挑眉,问道:“什么约定?”
“与一个学府的师姐吧,她帮过我许多,这个约定也算是我最后一个承诺了。”
越汐皱了皱眉,对于这句话她又听出了浓浓的残生之意,可是她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能想着尽快让陈谷雨燃起希望,恢复记忆。
想到这儿,她终于起身,说道:“好了,既然如此,阿雨,你去履行约定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哦。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就先行离开了。”
陈谷雨轻轻点了点头,当越汐走向门口的时候,他终于再次将目光移向了这个对他情深义重的女子:“越汐……对不起。”
越汐的身躯微微颤动着,她没有回身,只是说道:“没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还有,我已经拜托了长辈,从今天开始,你通缉的身份将被取消,整个帝国都不会再抓捕你了。一切罪责,都将由李氏承担。”
陈谷雨沉默地再次点头。
越汐轻轻一叹,走出了屋子,向着前院走去。她要动用长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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