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正值酷暑,但屋里却冰窖一样寒冷。
霍小宝不吃不喝,这么躺在床上,望一眼照片。他大哭一次,昏睡一阵后醒来,一见照片,又哭。他一会儿感到冷,一会儿感到热。他知道黑夜降临了,白天又来了。他起床上厕所,头重脚轻,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有躺在床上,才有一种像是在等待某种解脱的轻松感。有时候,隐隐传来火车的鸣响,他一下就想到范雨婷已经随着火车去了远方,不知何处,泪水就无声地涌出。
屋里的光线暗下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霍小宝竟然一下子坐了起来,欢喜地大叫一声:
“雨婷,你回来了!”
他不知哪来的力气,飞快地冲向大门,一拉,正想扑上去,但张开的双臂却凝固在空中,不是雨婷,是蓝馨。
他的精神和体力都垮了,两眼一黑,整个世界在他的视野里消失。
蓝馨大惊,但她很理智,费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霍小宝弄上床躺下,立刻摸摸他的额头,发烫。她是医生的女儿,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她从不相信那些街头上的私人诊所,一口气跑到铁路医院,好歹请动了一位医生。
这是位面目和善的中年女医生,她稍作诊断便告诉蓝馨,病人是虚弱性休克,发烧,没什么,会好的。医生给霍小宝打了一针,留下些药,临走时吩咐蓝馨,给病人弄点藕粉、奶粉喝,等烧退了,再让他吃好点,恢复体力。
女医生走了。
霍小宝苏醒过来,无言地、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蓝馨。
蓝馨柔声道:
“你刚才晕倒了,好吓人。”觉得这句话说重了,又改口安慰他,“不过没事了,医生说的。”
霍小宝动动嘴唇,终于说话:“你,怎么来了?”
蓝馨从她的小坤包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霍小宝,这是她今天下午收到的,读完之后立即就搭了一辆货车赶到枫山来。
是范雨婷写的!
霍小宝一阵紧张,陡生一丝侥幸。可是读完之后,带给他的是更深的绝望,还多了另一层伤痛,范雨婷把什么都替他想好了。我的雨婷!他的喉头哽得厉害。
“她走了?”蓝馨难过地问。
霍小宝点点头。
“她去哪儿了?”蓝馨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
“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蓝馨着急地问。
霍小宝闭上了眼睛,回答姑娘的是痛楚不堪的眼泪。
她不再问了,这显然使他的心一触就痛。
她想起了医嘱,赶紧出门,买了奶粉,附近没有藕粉,就买了些价格很贵的蛋糕。
这一夜她没有离开这里,想法是非常单纯的,霍小宝是病人,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立无助地呆在这间空房子里。当霍小宝终于昏睡后,她也疲倦了,她合衣躺在沙发上,闭上了明亮的眼睛。
这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枫桥巷122号外面的天空,有一轮非常美丽的月亮,这轮月亮照耀下的用长条麻石铺就的桥面上,曾走过古代浣纱女灵巧的双脚和一个现代姑娘矫健的长腿。月亮今晚仍是温情地照耀着灰白的桥面,但它是否知道,那个现代姑娘与她芸芸前辈中那个十分特别的浣纱女子一样,却不会再在它上面留下美丽的爱情足迹?
月亮静默地照着枫桥,照着枫桥的美丽,也照着枫桥的忧郁,只有月亮看到过在它上面演出的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月亮觉得,人类的这种故事太多,它的演出绵绵无绝期……
范雨婷回到枫山市的时候,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
霍小宝早回单位上班,但是他没有回到父母家中,他和父母对话仍然困难。每当父母一提到他们的先见之时,他就格外烦躁。尽管双方也没发生什么冲突,但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他对生活、对什么事情都淡心无肠、失去了兴趣的缘故。
他还住枫桥巷122号,他只有也必须住在这里,这里有范雨婷的气息,有她的照片。他把两张照片都装在了镜框里,摆在梳妆桌上,仿佛自己还和心爱的妻子相依相偎在一起。他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曾去找过枫桥巷街道办事处主任夏姨,寄希望于她能够通过什么手段打听到范雨婷的下落。夏姨立刻向本区的派出所作了汇报,还打电话给东城那个叫高闯的警察,但得到的回答是:暂时很难查找。
当然霍小宝绝口未向夏姨提及离婚之事,一年来他从未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念头要去街道办事处办理这道手续。他一直在等待范雨婷的归来,他坚信她仍然在爱着他,只要他能够得到她的一丁点消息,哪怕是天涯海角,他也要扑上去寻找。
每当他沉浸在悲伤之中,他就吹萨克斯,吹那首《爱情的故事》。特别是在有月光的夜晚,一缕颤动的乐音就会裹在淋漓的月辉里,回荡在枫河两岸上空,飘洒在长条麻石铺就的枫桥上。乐曲似在追述一道不可挽回的凄凉,又象在召唤一个美丽的远方倩影。在这片居民区里,人们只知道是一个叫霍小宝的小伙子,在枫桥巷122号里如泣如诉,他是为了原来的房主人——那个叫范雨婷的出走而诉,但是他们并不了解其中深刻的内情。
不久,蓝馨来到了枫桥巷122号,这次她笑吟吟地告诉霍小宝,她终于调来枫山市制药厂工作了。制药厂虽在东城,但离分割东西城的枫桥不远,最多就两站公共汽车路程。
“我每个星期天都到师专上半天课,”蓝馨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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