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风除了打珠玩耍,隔三差五,总会跑出谷去,前往道虫聚居之地,抓些壮丁回来,啃。info以他的能耐,每次竟只能抓上几只,更有空手折返的时候,众人不禁大为好奇,便欲随他一同前往,瞧个究竟。阳先生却忙不迭的阻拦,直言那一窝道虫数量极巨,更有非常厉害的头领,便是以沙风的修为,也须端着十二分的小心,沾之即走。众人若是跟去,不免做了累赘,一个不好,只怕一锅都要陷在里头。
众人想起五行宫虫穴中的经历,心头生寒,便打消了这念头,向阳先生问明了道虫聚居的方向,平常出谷晃荡,也尽量避开那一片地界,不敢招惹。
这一日,沙风又出谷去捉道虫,众人习以为常,也未多加关注,只道他不过个把时辰便要回返,捉来道虫两三只,乐得嘿嘿傻笑。谁知他此番一走,竟一天一夜不见人影,众人越等越是心惊,猜他应是遇上了麻烦,老黑便道:“这厮若当真死在了外头,倒也干净,省得我们操心劳力的陪他,好似一群保姆,端的是个苦差。”
此语不近人情,总嫌冷血,所得的结果却无疑再好不过,众人心头一跳,内心深处不自禁便有几分认同,皆是默然不语,只有越婉儿一人说道:“他从不曾亏欠我们,反对六道生灵有天大的恩惠,你如此想法,与当年那八人又有什么区别?”
众人听得此语,面上已是微热,老黑却冷笑道:“自然有区别,我们与这厮非亲非故,他死他的,我们高兴我们的,我们又没害他,这笔账难道还要硬算在我们头上不成?”
越婉儿斥道:“你幸灾乐祸,怎么应该?他一个可怜人,可碍到你了?”
老黑不服道:“他当真就碍到我了,我挨在此处,早就淡出鸟来了,你们可是做丫鬟小厮做上了瘾?”
胡上墙忙劝道:“黑哥,这沙风当真不坏,你就少说两句,大家心照不宣,也就是了。”
老黑却不肯罢休,哼道:“你们两个得了人家的好处,便来假惺惺的作态,若当真能耐,怎不去救他?我不过讲句实在话,谁敢说我错了?若论干嚎的本事,我难道比你们差了不成?”
越婉儿直气得发颤,身上热血一涌,说道:“我总是看不过眼,他拿我当朋友,我就算救不了他,好歹也要去看上一眼!”说着便往谷外走去,也不管众人跟不跟来。
田砚与鸟泽生忙将她拉住,她几番挣扎不脱,噙着泪水问道:“爹爹,田大哥,你们也是这般想的么?”
两人只觉心里发苦,但手上却不肯放松,鸟泽生叹道:“婉儿,此行太过凶险,就算你一千一万个怪我,我也不会让你去。”
田砚也道:“大家都是难得的好朋友,不管谁有个闪失,我都要抱憾终生。越姑娘,人总有亲疏远近之别,我此番却要得罪了。”长叹一声,又对老黑斥道:“黑厮,还不快向越姑娘赔个不是,你这张臭嘴,总要惹出许多事来!”
老黑不敢强项,心中却不服气,草草向越婉儿做了个揖,便道:“越姑娘,是我错了,求你别去送死。你若执意要去,我家老爷不免担惊受怕,心疼无比,肯定陪你犯傻,到时候你们两个被道虫吸干脑髓,做一对枉死鸳鸯,可合了你的意?”
越婉儿面上一红,期期艾艾向田砚问道:“田大哥,我……我若坚持,你当真会陪我么?”
田砚微一踌躇,便苦笑道:“想来是的,我怎能不管你?”
越婉儿心里一甜,暗自欢喜道:“他总是念着我的,如此便够了。”想到此处,却忽觉一阵迷茫,向鸟泽生说道:“爹爹,当年那桩惨事,妈妈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鸟泽生心中大痛,暗叹道:“你妈妈当年做得最错的,便是没拉着我陪她,留下我一人在世上受苦,有什么兴味?”但他嘴上却万万不敢如此作答,只道:“人都走了,还谈什么对错?现在爹爹别无所求,只盼你一生平平安安,好生过活。”
越婉儿愣在当场,已是忘了挣扎,只听老黑又道:“越姑娘,你这一去,带走了鸟前辈与我家老爷,我与胡老弟两个自要跟上,只怕阳先生与阴夫人拉不下脸面,也要陪这一遭,你一个冲动,好不爽快,却要带翻一船亲朋,通通淹死,这又是对是错?”
胡上墙也道:“越姑娘,大家平日可都疼你,这许多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才认得的傻子?”
越婉儿迷茫更甚,愣愣流下泪来,脑中早已缠做一团乱麻,全无头绪。她年纪轻轻,出身显贵,几乎从未经过什么历练,总以为行善积德,便是循着天经地义的道理做好事,行来再容易不过。平日遇到同门受罚,便去求肯长辈宽恕,见人穷苦落魄,便慷慨救济,看到小兽受伤,便救治喂养,一颗恻隐之心,总是熨帖。如今头一回遇上这两难之事,做了,不免连累一干好友,不做,又大违本心,总要逼她再三权衡,放弃一边。如此一来,善心之中便生利益纠葛,却还能不能称之为善?究竟如何才算是善?
她愁肠百结,心中郁郁叹道:“妈妈,你当年救人之时,又是怎么想的?”
田砚见她悲切,心中也是唏嘘,温声道:“越姑娘,师叔曾对我说,生而为人,自有亲疏远近,爱憎喜厌之分,这其中许多纠缠,须当好生处置,莫违了心中那套规矩。你的规矩却是什么?若琢磨得清楚了,放手去做便是。”
越婉儿苦笑道:“好一个规矩,我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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