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博东升携了刘空竹下峰,未过多少时候,已到云海之旁。他按下遁光,当先便啪啪给了刘空竹两耳光,方才气呼呼说道:“你这孩儿,不好生修行,偏要捣鼓这鸡零狗碎之事,可是得了失心疯么?”
刘空竹忙跪下磕头,说道:“那小贼本就是个外人,此番鬼鬼祟祟,只怕又要弄些风雨出来。”
博东升一脚将这徒儿踹得四仰八叉,怒道:“什么小贼!什么外人!他既持了陌上信物,便是你的小祖宗,你这般贬损,岂不将门里的列祖列宗都一块儿辱骂了?”
刘空竹又是磕头,兀自说道:“弟子就是不忿,这人何德何能,竟占了天大的福缘,在门中嚣张跋扈。”
博东升叫道:“嚣张跋扈,我未曾得见。倒是你,心眼儿好似那针尖一般,连弱势妇孺也容之不下,受这几番教训,也是活该!”
刘空竹却是哭道:“弟子在门中一向兢兢业业,用心操持,便是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在师父眼中,竟全然比不得一个外来的破落户么?”
饶是博东升能言善辩,听到这番言语,也气得说不出话来,又是啪啪两耳光落下,这次手下得狠了,刘空竹两边脸颊顿时高高肿起,好似猪头一般。他看着也是不忍,叹息道:“你回了洞府,将养之余,倒要好生想想,日后究竟该如何自处。若单论心性这一项,若松与婉梅二人却比你强得多了,你要多多警醒才是。”
刘空竹哪肯应声,眼中泪水滚滚,一张肿脸阵阵抽搐,竟有几分狰狞之意。
博东升又是叹息一声,不再多说,自丹田中涌起一股黑气,化作一个大大的罩子,将两人裹住,便往云海中扎了进去。
行不多时,刘空竹却是擦干了泪水,站起身来,说道:“师父,我入门两百余载,三名弟子之中,便只有我常常会受些责罚,难道……徒儿真就这般不堪造就么?”
博东升正在气头上,随口便教训道:“知道自家不堪造就,还不好生修行?将心思花在这歪门邪道上,岂不被人越落越远?”
刘空竹漠然一笑,淡淡道:“看来我想的倒是没错,你喜欢的便只有陈师兄与张师妹,至于我,就是个添头罢了。”
听得这句,博东升又是怒火中烧,叫道:“我打你骂你,就是怕你走上歪路,这与喜不喜欢又有何相干?”
刘空竹嘿然道:“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便不会走歪路么?”手上忽就摸出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红骷髅头,往博东升额头上一把按下。
博东升万万想不到,自家辛苦教导了两百余年的弟子会暗算于他,这下变起肘腋,猝不及防,血红光芒已然临身。加上他泰半修为俱在体外化作了罩子,抵挡云海挤压之力,是以两人虽差了一个境界,他却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狰狞的骷髅头融进脑中。
自保不成,便要攻敌,博东升下意识便抬起手掌,往刘空竹面门打去。这一下潜力尽出,力道极是沉重,若真挨上,只怕整个脑壳都要飞将出去,爆成一堆肉泥。刘空竹毕竟道行弱了,第一下暗算得手,已然侥幸,至于这一掌,自是万万躲不过去,当下万念俱灰,哭叫道:“师父,你便杀了我罢!”
听得这声音,博东升心中一软,想道:“还是我平日对他太严苛了些。”手上势头放缓,便要将刘空竹搧得远些,待到压制了那骷髅头,再来处置。
刘空竹陡然得了这等机会,心中恶念又起,摸出一支血红铁钎,便往博东升丹田要害扎去。博东升被那骷髅头入脑侵袭,身上已是飞速麻木,运转不灵,更料不到刘空竹竟会以怨报德,又来加害,只觉丹田一阵剧痛,那铁钎已然入体。周身麻木之感传递更速,眼看就是个任人宰割的下场。
博东升勉力踢出一脚,将刘空竹踹开几丈,便要将体外修为收回,以作助力。刘空竹本有伤势,此刻落在云海之中,受那绝强的挤压之力,剧痛难耐,凶性更增,惨嚎一声,又是摸出一支铁钎,猛扑上来,直直插入博东升心口之中。
博东升又是拿腿来蹬,这一次却只将刘空竹踹出丈余开外,周身麻木之感愈发强烈。如此一个蹬,一个扑,摔打三四个回合,博东升终是动弹不得,只拿一双眼睛斜斜盯着刘空竹,瞪得铜铃也似,仿佛要喷出火来。
刘空竹一个哆嗦,避开那目光,又颤抖着摸出几只铁钎,插入博东升体内,将其要穴俱都封住,这才瘫软在地,大声喘息。想起两百多年的师徒情谊一朝化为乌有,他心中刺痛,不禁留下泪来,对着博东升连连磕头,哽咽道:“师父,难道我在你眼中,真就比不上一个外人么?”言罢又是大哭摇头道:“必然不是的,你老人家刚才那一掌没要了我的命,我便晓得,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你是在意我的!”
博东升自不会答他,眼睛睁得大大,便有浑浊泪水自眼角滑落,落在雪白的鬓发之上,平添几分凄怨。
刘空竹又哭道:“师父,我是你手把手教出的徒儿,那小贼只是个不相干的,便是我欺侮于他,你也该帮我才是,可你为何却要偏袒那小贼?”说到此处,怒气上涌,竟带着哭腔哈哈狂笑几声,叫道:“师父,这破魂蛊本是为那小贼准备的,如今用在你身上,我心里当真好受得紧!”
他又是大笑几声,忽就难以为继,又抽抽噎噎哭将起来,说道:“师父,我与陈师兄和张师妹一同入门,彼此间也是情同兄妹。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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