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慕之回道:“如今最紧要者,莫过丧事,一来死者为大,合当敬重,二来若有同道前来祭拜,也显得体面。夫人以为如何?”
方月娥点头道:“合该如此,你倒是个有脑筋的。只是我身边并无人手可供支使,终归徒呼奈何。”
向慕之又道:“若是夫人不嫌弃,我那一班同伴倒是堪堪合用。”
方月娥望向远处那一众光华,叹道:“你说的便是他们么?我田家一日之间灰飞烟灭,老爷更是身死当场,如今已是落魄,世间嫌贫爱富者多有,只怕没那么容易。”
向慕之忙道:“还请夫人放心,他们与我乃是一般,俱为田城修者,对力尊者仰慕非常,万万不会拒绝此等差使。更何况,我这一行人中,还有营造、炼器的专才,此时用来,最为顺手。夫人若是有意,我这就去说合一番。”
方月娥点点头,正要答应,旁边一直未曾吭声的田砚却道:“姨娘,老爷的后事,我们自己处置便是,何须劳烦不知根底的外人。”
此语极不客气,已有当面赶人之态,然向慕之却未有稍怒,朝他平静施了一礼,说道:“小兄弟,我等居于田城日久,身家清白,皆有案牍可查,倒也算不得不知根底的外人。如今田城消亡,力尊者辞世,我等只想略尽一番绵薄而已,也不枉这许多年比邻而居的情分。”
田砚还待反驳,方月娥却当先摆了摆手,叹道:“砚儿,将老爷放在此处守着,终是不妥的,便让他安安生生的走罢。”
田砚心里一酸,便只叫得一声夫人,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含泪点头,却别过脑袋,再不看那向慕之一眼。
方月娥又对向慕之说道:“你且去商议吧,若事情做得圆满,我许你们一件八品的法器,聊做酬劳,田府虽不在了,这点东西还是拿得出的。”
向慕之连称不敢,当下便回转后方,与同伴分说此事。不多时候,一行人便按下法器遁光,步行前来,与方月娥见礼。随后又是好一番祭拜追思,唏嘘感叹。田砚瞧在眼里,眉头暗皱,极不爽利。
扰攘一番,便入正题,何人营造屋舍,何人布置灵堂,何人炼制棺椁,何人置办丧宴,何人帮忙下手,均由向慕之一一指派,清楚明白,条理分明。此间诸般事项,便算是凡人,用得几日功夫,也能妥当,更何况众人皆有法力神通在身,动起手来自是分外迅捷。前后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然初具规模,看得方月娥心怀略慰。她眼见这帮修者办事得力,且修为不高,打头的向慕之,也就是个六境还丹,心头便有松懈,将扣在手中的两件法器收了,间或还对路过身边的修者点点头,以示感激。便是田砚,也指摘不得半分,但警惕之心兀自不去,无漏血珠与赤炎火鸦葫俱在手中,扣得紧紧。
如此忙到后半夜,诸事皆是完备,虽是急就章的赶工,显不得排场,但该有的规章仪程一样不缺,看得出众人是用了心思的。方月娥点头道:“诸位道友援手大德,未亡人替先夫在此谢过了。”
众人又是一番谦逊抚慰,向慕之也道:“可惜时候短促,随身的东西也不趁手,倒是布置得简慢了,配不得力尊者那等尊高身份,罪过罪过。”
方月娥摸出一件八品的法器,又额外加上丹药、材料若干,便要赠与众人,以作酬谢。众人却坚辞不受,又是好一番扰攘。向慕又道:“夫人,酬劳之议,暂且不急,将眼前诸般事项弄得妥帖,才是要务。如今力尊者的身后事已然有了眉目条理,只待祭客上门,这招呼接引之责,自有我一众兄弟担当。只是令公子这边却还有些忧患,我瞧他内伤外伤皆无,又昏蒙不醒,乃是神魂受创之兆,此等病症最为棘手,需当早些处置才是。”
方月娥叹道:“我又如何不知,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待得先夫后事了结,我便带着这苦命孩儿去寻医问药罢。”
诸人中便有声音传出:“夫人何须如此?我等兄弟之中,便有精通神魂之症者,手段高超,医人无数,何不试上一试?”
方月娥心中一喜,忙问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可否出来一叙?”见诸人目光俱都瞧向向慕之,心里已是明镜一般,赞道:“向先生真乃高才,不仅修为深湛,胸有韬略,竟还精通医道,着实令人敬佩。”
向慕之谦道:“夫人谬赞,愧煞我了。在下也只是略有涉猎,上不得台面,若夫人不嫌弃,便容我瞧上一瞧,日后于那些名医高士做个参照,也是好的。”
方月娥自无不允,让开身子,便要放向慕之过去。一旁的田砚却又是不依,说道:“夫人,少爷的病症怕不是那么好瞧的,不若先等上几日,再与向先生一同寻访名医,如此也有个把关识货之人,岂不甚好?”他眼见诸人确是帮忙不少,语气间也客气委婉了许多,再不直愣愣的杵人。
诸人中便有躁脾气的叫道:“你这娃娃,好不晓事!还怕向大哥将你家公子瞧坏了不成?当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气煞人也!”
向慕之却不动气,只道:“小兄弟怕是不知,医之一道,最重时机,这早瞧一个时辰和晚瞧一个时辰,差别都是极大,耽搁几日,恐怕……对公子的伤势并无益处。”
田砚还想反驳,却限于眼光见识,不知从何说起,又听方月娥言道:“便让向先生瞧瞧罢,小孩子家,莫再胡闹了。”语气中已有两分严厉之意。他只能闷头让开,手中的法器却扣得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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