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田铿吩咐田砚收了刘楚舟那堆宝贝,便领着两名少年离开破庙,向北而行。此时大雪已止,风却越刮越大,若是撑着斗篷做对翅膀,真就要变作断线的风筝,连滚带爬落个七晕八素的下场。才走得个把时辰,两个引气境的奇葩小修已是气喘吁吁,体内那点可怜的道力连心尖子上的嫩肉都暖和不得,两条腿僵得如同冰坨子一般。
田成从小养尊处优,出门自有那舒适宽敞的飞行法器代步,何曾受过这般苦楚,眼见白雪皑皑,天色阴沉,远近几棵枯树萧索默立,任由寒风裹着雪粉抽打,举目四顾,竟是无有尽头,心头一口热乎气便自泄了,大声道:“父亲,您那件八骏云辇可曾带在身边?这眼看便要到了,让成儿坐坐可好?”才一张口,一股寒风便猛灌而入,竟是连声音也发起颤来。
田铿哪会答应,只道:“我人道体修,便该时刻砥砺心志,打磨肉身,用那外物作甚?”
田成又道:“已走了百来日,哪日未曾砥砺打磨?今日便坐他一回,又碍着什么修行?”
田铿并不理他,只管加快了脚步,闷头向前。
田成见父亲那边无望,眼珠子转得一转,便道:“田砚,你这皮糙肉厚的倒是走得欢快,既是如此,可驮得动我?”
田砚二话不说,只点点头,便一把将少爷背起,两个瘦小身形叠为一处,在齐膝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
未得多远,田砚已是强弩之末,身后一串脚印走成了蛇形。田铿见状,停下脚步,皱眉道:“些许风雪,哪来这许多讲究,快些落地,自己走来。”
田成却是不动,只嬉笑道:“他自有力气,愿意驮了我走,如之奈何?”言罢偷偷伸出手指,在田砚脖子上戳了一把。
田砚忙应道:“小的确是有把傻力气,眼见少爷身子精贵,耐不得风雪,便自作主张给驮了。”
田铿无奈,身周光华一放,便多出一辆通体洁白,由八匹神骏白驹拉动的撵车来,正是在这方世界享有大名的八品飞行法器,八骏云撵。此撵乃是一整团纯白云彩幻化而成,十丈见方,悬浮于空,周身云气缭绕,聚散流转,直给人轻若鸿毛之感,仿佛一口气就要将它吹上天去。
田成欢呼一声,不待田砚屈膝,便一跃而下,三两步并作窜进撵去,其内早有两名随侍小童幻化而出,素白衣衫,玉雪可爱,端上热点香茶,任他享用。其余座椅床榻之属,休憩放松之资,自是一应俱全,不在话下。
田铿领着田砚上了撵车,便再不做理会,自到一隅盘膝打坐去了。田砚亦是乖觉,见少爷心情转佳,也不上去讨嫌,从刘楚舟的储物金镯里取了些道晶出来,放入撵车中枢所在。有了道力驱动,撵车轻轻一震,便自前行。其内静谧安宁,轻柔舒适,直如家居暖阁一般,其外却是风驰电掣,浮光掠影,连眼睛都要晃得花了,反差之大,令人叹为观止,端的神异非常。
可惜好景不长,不过两口茶的光景,撵车轻轻一震,竟停了下来,其中枢内的道晶却是化作淡淡青烟,了账去也。田成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顿,皱眉道:“怎的如此小家子气?可要我自掏腰包,接济你几个?”
田砚连道不敢,赶紧取出大把道晶,流水价似的往那中枢里倒将进去,重又驱动撵车飞行。这种大件的高品法器,若要运转自如,最为耗费道力,得自刘楚舟的那些道晶,都是些中品、下品的大路货,用在这里,自是蚊子小腿进了老虎嘴巴,牙缝都塞不满,要想不饿了它,便只能如铲煤一般。成把成把往里填埋。至于上品、极品之属,用在此处自然正好,可此类道晶稀少不说,用途亦是极为重要,斗法、布阵、炼器、修炼叩关,哪里都少不得,若单单用来出行赶路,便是田铿这等数得着的大能之士,也觉肉疼。
田砚眼见手中的道晶如泼水一般撒将出来,豪奢无比,不禁叹道:“也不知那九品的飞行法器,又是怎生一副光景。”
田成被那两个童儿伺候得舒服,心情甚佳,调笑道:“碰上你这等小气鬼,几品的还不都是一样,龟爬也似。”
田砚脸上一红,手中动作愈发快了,将中枢内的道晶堆得如小山一般。
两个少年郎哪里晓得,这方世界的九品法器,拢共也才十几件,就算加上还未下手炼制的法器原胎,也超不过三十之数,却都是些小巧灵活的样式,绝无一件如八骏云撵这般大个儿的法器,否则,任你身家巨富,赶过几回路途,也要一贫如洗。就算长生境的大能亲自上阵,运使自身道力驱动,不出一时三刻,饕餮大口开合之间,恐怕就多出一具人干来。
此界法器难求,乃是修者共识,究其根本,在于原胎难寻。虽说世间万物无穷无尽,任它一草一木也好,一山一石也罢,只要韵有道力不散,便可依其属性炼制成器,但万物本性混沌,灵智不开,难以如人一般呼吸吐纳,运功修行,主动引那道力入体,只能凭借机缘巧合被上天生养得好些,有幸多沾雨露,成就法器原胎。如此一来,其比例自然低得令人发指,好比一把绣花针天南海北四处洒落,可遇而不可求。似眼前这件八骏云撵,便是田铿当年踏入长生境渡雷劫之时,偶然发现其上一团劫云竟是原胎之属,冒着万雷轰顶,陨落身亡的绝大风险,方才将其摄来,炼制成器。
更何况,原胎一旦成型,便不再受天地滋养,按所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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