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这不尽木乃是上古神木,烧之不尽,燃之不竭,若换了常人使用,只怕小小一根木头,用上千年万年都够了。三人修为惊天,绝非凡俗能够比较,道力催发之下,火焰中的热量磅礴无比,便是乔飞飞悄悄从中作梗,也扯不了多少后腿,不多时候,锅下的一堆柴薪已燃去大半。这燃料一少,火势便受影响,蔫蔫的往下沉降,乔飞飞看得心喜,暗骂道:“老东西,如今木头就快烧完,锅里的人个个儿都有道行傍身,必然死不了,可傻眼了罢。”
谁知越鸿天丝毫不见局促,袖袍轻挥之间。竟又有一堆不尽木飞去了锅底,只见火势微微一沉,便复大涨,比之先前还要猛烈三分。且看他稳坐钓鱼台的架势,当还藏了不少存货,显是早为今日之事做了完全的准备。
乔飞飞瞧得眼角直跳,干笑一声,说道:“越宫主,这不尽木算得稀罕货,我当年寻得一根,也属机缘巧合。我瞧你如今这般使法,当真败家得很,竟好似烧纸钱一般。”
越鸿天笑道:“此乃定鼎六道的大事,败家又如何。这还要多谢你家段道主,若不是他大方相赠,又哪来这许多木头。”
乔飞飞心中顿时不忿,暗道:“这姓段的尽会讨好旁人,却不见他留我一根半根。”却听段风说道:”我当年不过送出几枚种子罢了,不过十来年功夫,竟有这许多木柴,此事着实令人猜想不透,越宫主可愿为我解疑?”
乔飞飞一听这话,大感惊诧,险些便跳了起来。须知不尽木之所以稀少,一来因其要求苛刻,极难存活,培育起来诸多麻烦,二来则是生长的周期极长,由幼苗至成才,往往要花费几百年的光阴,乃是一门讲究耐心细致的水磨工夫。越鸿天手中的木柴虽只半大,算不得真正长成,但他不过得了几枚种子,用去短短十几年光阴,便得如此成果,实在叫人难以相信。此番却连乔飞飞都起了好奇心思,竖起耳朵,只想听个究竟。
越鸿天微微一笑,便有一座巨大的棺椁自袖中飞出。众人定睛一瞧,便见那棺椁之中躺着一具年轻女尸,面色却是红润亮泽,裸露在外的肌肤亦如白瓷一般软嫩,若不是确凿的生机全无,只怕人人都要以为此乃美人儿睡得正香,不忍唤醒。再看她胸腹之上一字排开,生着三棵儿臂粗细的小树,旁支皆被锯得干净,只余光秃秃的主干,但瞧那黑绿相间的色泽纹路,全天下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正是不尽木无疑。
乔飞飞大感新奇,也不管死者是谁,是否犯了忌讳,凑上去细细打量一番,问道:“此女又是何人,一身厚土气息凝而不散,好似体质极为特殊,不然也养不活这等神木。”
越鸿天微微一叹,说道:“此乃小女阿萝,十多年前死于歹人之手。她生前体质确是独特少见,擅使后土御生之术,用来滋养这不尽木,倒是堪堪正好。”凄凄一笑,又道:“当年她身死之时,我伤痛无比,如今借她躯体成就如此大事,又觉这女儿当真死得好,死得绝妙。”言罢又是惨笑,其声宛若夜枭,令人闻之发毛。
段风与乔飞飞一个阴沉,一个乖张,听得这惨事,只觉寻常,隐隐竟还有几分赞同,聂秋雨却是暗自皱眉,心道:“你若真个儿伤痛无比,便该让她入土为安。只怕你女儿一死,你就想到了此计,否则也不会急吼吼问我讨要精血化形之法。”
只听段风赞道:“越宫主果然不亏天机子之名,这一场十几年的谋划,我与聂宗主都只算沾光而已,皆是靠了你神机妙算,苦心砥砺,方得今日之成就。”
他说起话来从来平平淡淡,极少赞人,如今这一番言语,已算是极大认可。饶是越鸿天城府甚深,听在耳中,也不觉有几分飘飘然,忍不住感慨道:“那又算得什么,便是百年千年,亦大可一试!我这十几年道行不进反退,正是为了保持阿萝尸身不腐,日日以自身血肉滋养,如若不然,论起单打独斗,我也不见得弱了谁去!”
乔飞飞又冲着阿萝的尸身一阵细观,拍头道:“越宫主果然打得好算盘,竟是饿鬼道的精血化形之法,用在此处,当真妙极。”
这血宗的精血化形之法,与气宗的精气化形之法大同小异,皆是用外力灌注躯体,滋养身体各部,可使残肢续生,肉身不腐,只不过一用血肉,一用道力,此乃宗门教义之争,道理却是趋近。当年田成的耳朵被向慕之扯掉,气宗长老孙得胜正是用精气化形之法为他做了一只新耳朵,用到现在,也不见任何不妥,与天生的一般无二。
阿萝体质异于常人,乃是栽种不尽木的上好材料,但她已然过世,再不能修行练功,时候稍长,不尽木便要吸干她尸身中的养分,停止生长。便好似一片土壤,若不施肥浇水,不久便要贫瘠,一片叶子也休想种出。越鸿天向聂秋雨求来精血化形之法,正是虑到了这一桩难处,他身为长生中人,气血何等旺盛,更不惜牺牲修为,以自身大量血肉喂养女儿尸身,日日不缀,那三棵不尽木自然长得飞快,终是赶在封天大典之上派上了用场,燃起熊熊火光,烹煮六道高手。
越鸿天用女儿尸身栽种不禁木,不敬逝者,有悖人伦,绝不是一件光彩事,旁人也就不好多谈,弄清了来龙去脉,便任他将棺椁收好,另起话灶。段风向来谨慎,眼望那铁塔之上裂痕处处,一副弱不禁风之态,终是忍不住问道:“越宫主,你这法子可把得了稳?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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