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进入封印之内,远离往昔人事,六道种种经历,好似上辈子的事情,让他重新活了一遭,虽多有惊险,却总觉快意。如今才一踏足六道土地,便仿佛有一把声音翻来覆去在脑中念叨,让他时刻惦记百年后的灭世大劫,自家责任重大,不得松懈丝毫。如此反差,他只觉周身沉重,忍不住便想道:“在五姑娘那里多待些时候,也没什么不好,我又何必赶着回来?”但随即又暗暗苦笑道:“不回来又能怎的,百年一至,头顶上便有屠刀落下,五姑娘那里也一样要遭。还是快想办法的好,尽人事安天命罢。”
众人见他神色不对,还道他在秘地之中全无收获,略略安慰几句,也不甚在意。毕竟于他而言,秘地飞升便如串门子一般,往后还有大把机会,一次走空,也没什么了不起。
田砚此刻也没什么兴致多言,默默一算日子,距离封天大典不过还有三日时光,脑子里不自禁便浮现出两张美丽的面孔,心头顿时一热,已是舒坦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袖袍轻挥,便有一只肉嘟嘟的小虫滚到他手掌之上,无目无鼻,只有一对触角还算显眼,正是万剑门的特产,用以查知弟子状况的伶俐虫。一年前他来天道闯荡,便与博忘雪一人携了一只在身,合起来便是一对,如今拿了出来,自是借这小小虫儿感应玉人何在,打算去温柔乡里亲近亲近,寻求慰藉。眼下封天大典在即,万剑门一应人等就算未到,也该离此不远了。
果不其然,那伶俐虫晕乎片刻,忽就有了感应,尖尖低鸣声中,圆团的身子人立而起,不住扭动,好似要跳出手掌去,两只触角齐齐指着一个方位,无论身子如何圈转,总是不变。
田砚见伶俐虫反应强烈,晓得博忘雪离此不远,大是高兴。他眼下干等在此,只觉心痒难耐,每一息都过得缓慢煎熬,脑中热血一冲,便再也也顾不得了,执意要去迎接,如此两边相对赶路,相见的时候又可提前不少。
小水儿一家正被五行宫追拿,不好露面。鸟泽生与他们状况相似,若让以前的熟人朝了相,也是麻烦。至于越婉儿,这小娘乃是地主,自要回到颠倒峰上,做些准备,等着招待贵客。如此一来,便只有老黑与胡上墙随田砚前往,忽忽之间,一年晃过,却还是原班人马,其中所发生的事情却件件惊心动魄。
越婉儿眼见田砚急不可耐,心中只觉酸楚,暗叹道:“过几日他便是五行宫的宾客,到时上得峰来,装作与我素不相识,我却该怎生应对?”想到此处,泪水已是夺眶而出,朦朦胧胧瞧了田砚一眼,便展开土遁之法,飞也似的去了。
田砚微微一叹,与众人道过了别,便携着两仆从地下钻出,往伶俐虫所指的方向飞遁而去。那颠倒峰下不过候着一群知客弟子,用以迎接各派高人,本领有限,自然无人发觉他们的行踪。
田砚心潮澎湃,架起凌云梭赶得飞快,匆匆已是几个时辰,他途中不断查看伶俐虫的动静,见这小家伙反应愈发剧烈,一颗心儿已是悠悠然飘了起来,荡来荡去,只是想道:“一年未见,我遇上她们,先说些什么才好。”
他正想着心事,天际之中却陡然浮现出两道遁光,其速好不惊人,只眨眼功夫便呼啸而来,待他回过精神,已是躲避不及,便只能立在半空,且看来人是何方神圣,再做打算。
那两道遁光瞧见凌云梭声势惊人,亦是远远停下,以作观察。所谓冤家路窄,这一下田砚便瞧得清楚,这二人不是别个,正是地狱道道主段风与饿鬼道血宗宗主聂秋雨亲至。
当年双方为争夺田铿尸身,曾追逐整日,大战几场,段风与聂秋雨皆都吃亏不小,如今仇家相见,自是分外眼红。只见聂秋雨立刻便涌身上前,寒声道:“小贼,你不在万剑门中窝着,还敢跑出来现世!”
她泰半修为困在田砚体内,未能收回,又曾受剑王博东升言语羞辱,已算是栽了极大的跟头,引为生平恨事,每次想起,无不咬牙切齿,此刻却哪里忍耐得住,手中红芒乍现,化做一张大口,便往田砚兜头罩来,来势凶猛无比。
照她所想,田砚早中了至毒精血,一遇上自家红芒,便如待宰的羊羔子,万万动弹不得,只待血口咬下,将这小子连皮带骨吞噬干净,便该修为尽复,一雪前耻,端的让人解气。
谁知田砚体内的至毒精血早经几回异变,如今已然化入水行道法之中,成了增进道行的养料,那血口虽凶猛,却还拦不住他,操控凌云梭一个闪身,轻松躲了过去,张手摸出定天弓,借着极品道晶之力,张弓搭箭,便见一只黄鹂鸟儿尖鸣一声,激射而出。
聂秋雨新晋长生未久,其后又失却泰半修为,如今的状况,比之红衣上人那等硬拔的半吊子也强不过多少,眼见对头张手就是九品法器全力相攻,声势猛恶,心里微微一颤,竟不敢硬接,翻身一闪,只伸手将剑羽打歪了事,继续操控血口往田砚咬去。双方一交手,她已是感应得清清楚楚,田砚体内的至毒精血竟全不受她呼应,好似顽石一块,聋了瞎了,也不知出了什么变故。
她心中好生恼怒,暗道:“如今强取无用,难道……难道真要行那法子不成?”不知怎的,心里便是一慌,面上竟有一层红云飘过,还好她黑纱遮面,旁人也瞧不见端倪。
她这念头一起,便将血口的威能收起了三分,攻势亦变得迂回,欲将田砚生擒活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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