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堂被毁之初,江湖中人都被震慑住了,既不敢相信所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也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洛阳剑豪于剑鳌最先明白过来,他陡然冲到庭院中,仰天大呼:“解放了,解放了。”当天夜里便取出尘封已久的宝剑,备上两匹快马,一夜间驰逐三百余里,手刃仇敌十人,在每人的背上都用鲜血写着“到第一堂去告我!”然后家也不回,直驰长安,在长安最豪华的酒楼上设宴三天,遍邀昔日好友会聚一堂,将身上所携带的金银分赠一空,一夜间,又回复了“睚眦必报,一饭必偿”的江湖人本色,不由得喜极而泣。
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于剑鳌作之在前,便有无数人起而效尤,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一时间江湖中腥风血雨,血肉横飞,得意的如金榜高中,失意的便身首异处,江湖中人的生死法轮本就比寻常人转得快的多。
越来越多的人涌入长安城,摆酒设宴,大会群朋,如同过年一般,而这些人中也不乏有过节者,于是酒楼上狂欢高歌,街市里巷则成了这些豪杰们的决斗场。
坐镇长安城的丐帮帮主张猛目睹这一切,也是徒唤奈何,只能约束属下不得介入江湖滥杀之中,却不敢出面弹压,知道无论谁此时出头干涉,立时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即便堂堂天下第一大帮也不敢招惹这麻烦上身,何况他心中所忧尚不在此,一方面二少潜踪不现,另一方面那些神秘的人依然查不出头绪来,这两方面人一旦相遇,那可就是天崩地裂的惨祸了。
荒废的第一堂依然矗立在长安城的中心,虎死雄威在。群雄们虽恣肆无忌,却还没人敢踏入那紧闭的大门一步,“第一堂”这三字依然可令许多人在午夜梦中惊醒,抚胸心悸不已。
这一年的冬季来得格外早,一场大雪掩埋了尸体,遮盖了血迹,似乎人世间的一切罪恶都被这场瑞雪消融得无影无踪。
雪后的第二天,一向紧闭的第府的大门悄然打开,从里面出来四个人,在左面高墙上贴上一张告示,大意是说:第一堂因内部整修,一直没有过问江湖中事,自即日起第一堂依然受理四处投诉。
这条消息瞬时间传遍长安城,所有人先是不信,继之鄙夷,随后却是头冒冷汗,两腿发软,都战战兢兢,不约而同地来到第府门前,仰头看着那张告示,一个个面色青紫,腿肚子转筋,就跟三九天里被扒光了衣服,扔到冰水里浸了三天三夜似的。
死一般阒寂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尖声喊道:“我有冤要诉。”
众人均唬了一跳,尚未看清说话人的面貌,里面已有人将这人领了进去。不多时,一阵鸣金溅玉般的马蹄声传来,两匹快马已旋风般冲出府门,消失在长安街头。
约有顿饭工夫,两匹马去而复返,一人在马上高举一颗面目狰狞,血淋淋兀自滴血不止的人头,大家都认得:正是这些日子里快意恩仇,风光无限的于剑鳌。
多数人都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有几人当场吓晕过去,只有一人最聪明,拼命掐着自己的手背,以为自己作梦魇着了,拼命让自己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懵懵然向前走了几步,其余人都跟炸了锅似的,四散逃了开去,没人顾忌在客栈中还留有多少物事,几多金银,便跟鬼撵似的一口气逃出了城门,城中的居民百姓不知出了何事,问这些人也问不出一句话来,只当城中要有天大的祸事发生,一传十,十传百,顷刻之间,讹言籍籍,纷纷扶老携幼,赶猪牵羊,也跟着逃了出去,到了午后,长安城竟尔成了一座空城。
坐在天香阁中的张猛倒没吓晕,心里却也不明所以。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巷角落,他都布有眼线,可以说城里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能瞒过他的耳目,然而一片废墟里的第一堂居然又开张了,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遮莫真是第一人道行太高,他地下那位同行怕他老人家一到便纂了自己的位,又恭请他还阳了?言念及此,饶是他浑身是胆,也不禁毛骨悚然,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竟有一种置身阴间的感觉,好不凄惨悲凉。
来到第府门前,却见大门左右立着四名武士,与先时的规范一样,只是这四人却从未见过。他踌蹰片刻,走上前去,拱手道:“相烦通禀一声,丐帮张猛求见堂主。”
那四人听他自报家门,神色漠然,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一人转身走了进去。须臾,便见一位三十多岁的人来到门前,侧身一礼道:“堂主有请张帮主。”
张猛跟着那人进了府,三转两折来到旧日第一堂前,不由得瞠目结舌,早已毁弃的第一堂不仅尽复旧观,而且绝无新建的迹象,仿佛根本没有那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似的,蓦然间只感周身冰冷,真不知是第一人还了阳,抑或是自己入了阴。
忽听得一人轻声笑道:“张帮主远来,有失迎迓,勿罪勿罪。”
张猛抬头看去,第一堂面前赫然站着一身轻裘的第文,不禁脱口而出:“二少,真是你吗?”一下子冲了过去,抱住第文双肩。
第文也抱住他,两手中指正虚扣在张猛肩井穴上,自从惨遭变故后,他已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二少。”张猛又喊了一声,却说不出话来,两眼中泪如涌泉。
第文也颇有些伤感,叹口气道:“张帮主,敝宅一向多承您与贵帮兄弟照看,此情难谢啊。”
张猛抽回一只手,拭去泪水,镇慑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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