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
一座黑黝黝,并不显眼的宅邸周围,却已有了近百人。
这些人中有卖豆浆的、油饼的,卖蔬菜、瓜果的,有几个马夫坐在车子上正等着有人出来出车。
卖豆浆的摊子旁便坐了十几人,他们正喝着热气腾腾的甜豆浆,慢慢吃着手中的油饼,对那座房子却看也不看一眼。
有些人在卖菜,有几个人在挑瓜果,还有几个人手提着鸟笼子在溜鸟,时而凑在一起谈上几句养鸟之道。
这本是任何一个地方早上都可能有的景象,只有一点有些异样,这些人都是青壮男子。
忽然,一个马夫把手指插入嘴里,发出了三声刺耳的唿哨。
霎时间,卖东西的,吃东西的,溜鸟的,赶车的都不约而同扔下手里的东西,从面案下、蔬菜堆里、马车里和宽大的衣袍内取出刀和剑,如百只怒鹰般分从四面扑进他们似乎从未正眼看过的宅邸内。
一人多高的围墙他们一跃而过,落到院子后更没有丝毫的迟疑,分别向各个屋内扑去。
每个人都知道应该做什么,因为他们在兰州一座和这座宅邸一模一样的建筑内已演练了无数次了。
撞门、破窗、出剑,每一招每一式都达到完美境地,可是每个人都惊呆了,在还很凉爽的早晨出了满头大汗。
宅邸内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然而一天前他们分明还见过这宅邸里的所有人,而且时刻紧盯着四处,一只老鼠也没从里面跑出来,可是七十二个活人却凭空不见了。
每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拼命地揉着,仿佛自己还在睡梦中没醒过来似的。
又是三声唿哨,于是这些人都如大梦初醒一般,以同样的速度按原路飞奔而出,迅速消逝,只余高墙外一片狼籍。
好在同样的失利并不多,只有十处。
同样的黎明,同样的阳光照在窗子上。
第武醒来了,三天三夜的时光他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而且知道,不管怎样留恋,也是该起来离去的时候了。
“你要走?”紧偎着他的芙蓉仙子问道,轻柔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
“是该走了。”第武叹息道,一想到回府,他的头便大了。
“去吧,别犹豫了。”芙蓉仙子催促道。
“她又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女人啊。”第武在心里赞叹道,便坐了起来。
“再亲我一下。”
第武回头看着她撅起来,等待他亲吻的嘴唇,倒真犹豫了,他怕自己再次失控,又不知要待上几天了。
可他终究没能抵抗住诱惑,又俯身吻住那双薄薄的、鲜艳的嘴唇,一条柔软的丁香暗送过来,他便贪婪地吸吮着。
蓦然他感到一股甘甜的琼浆涌入嘴里,他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可就在同时,他停住了一切动作。
惊愕、不解、茫然、愤怒,他并不是个糊涂人,而是和他父亲一样,是精明无比的人
他本能的一跃而起,却重重摔在地上。
“为什么?”他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这注定是要发生的。”芙蓉仙子也流下了泪,悲哀得难以自制。
“是什么毒?”
“鹤顶红。”
第武知道自己没救了,而且马上就会死掉,只是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把它藏在哪儿了?”
芙蓉仙子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我刚来时你就派来几个使女为我沐浴更衣,我知道她们是为什么,我现在倒真希望当初她们能搜到。可是女人要在身体里藏一丸药,却比男人方便多了。”
第武有些明白了,恐惧、惊愕和愤怒都消失了,只有那亘天塞地般的羞辱。
“父亲,我对不起你。”他在心里哀鸣道。
他没有传唤手下,也没有想去报复芙蓉仙子,尽管在他明白过来的一刹那间,他还是有能力去做这些的。
他只希望就此悄悄地死去,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为自己保留最后一丝体面。
“你也会死吗?”问完这句话,他便感到魂灵已脱离了躯壳。
“会的,和你同时。”声音来自飘荡在空中的一缕芳魂。
五个人终于走出了密室。
他们回首眺望着深山,眷恋不忍遽去。
深山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即便在远处,他们也能感到脚下剧烈的震动。
所有的计划都完成了,密室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他们便亲手毁了它,这也是计划里的一项。
良久,五人谁也没看谁一眼,各自向不同的方向而去,回到他们原来的位置上,融入武林人之中。
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这样一个密室,有这样五个人,以后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才是那庞大计划的最后一项。
其实在所有的行动中,最先遭受攻击的是第文,这是原本制定计划的人根本没有想到的。
第文很喜欢捉熊——不是猎熊,而是赤手空拳的捉熊。
这个季节是笨拙、懒散的熊最勤快的时候,虽然距寒冬还远,它们却已开始为冬眠做准备了。而这时候的熊也是最凶猛的,也是最好玩的。
第文这次却全然没了兴致,父亲的话始终困扰着他,令他感到不安。
他了解父亲:父亲是那种不经过深思熟虑的话不说,不经过深思熟虑的事不做的人,没有什么话是嘴上随便说说的,更不用说那种暗示了。
“二少,你怎么不过来?”与他一同来的南宫世家的南宫秋喊道,他和五毒断魂门的少掌门沈家武已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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