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恒裔再次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正卧于房间的床塌之上,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转头看向屋子中央的桌前,只见沐翎正定定地看着自己发呆。
“之前,谢谢了。”恒裔撑着身子从榻上坐起。虽然对先前自己体内的状况不是太了解,但他也明白是沐翎救了自己。——当初还真是小瞧了那连峰。
“嗯。”似是被恒裔的话语惊醒过来,沐翎轻声应道。如今与他之间却也没那么生分了。
“我昏睡了多久?”
“整整一日。”沐翎说着已离开了桌边,推开木窗,这时,恒裔才发现窗外的光线已然变得昏暗。
“时间刚好,走吧,我带你去看些有趣的。”沐翎忽然道,语气中也透着些欣然之意。恒裔一时不明所以,也不做他想,点点头便跟随沐翎出了房门。
二人简单用过饭食后,沐翎便带着恒裔轻车熟路地一路来到城郊的某处。沐翎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但在此之前她可是一直被幽禁在药王北谷,恒裔不由有些疑惑:“你莫不是先前来过这里?”
然而却见沐翎摇摇头:“没有,不过……”又听她接着道:“在来之前就对这里很熟悉了……”
见恒裔有些困惑的样子,沐翎解释道:“不夸张地说,全天下的…只要和这个相关的……我都很熟悉,毕竟没少花功夫研究山川地理方面的典籍……所以什么地方有,又在哪里,我自然一清二楚。”
听着沐翎的话,恒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好像明白之前沐翎所说的“有趣的”和“有没有的”是指什么了,他现在有点后悔跟着她出来了。
“到了。”二人说话间,已不觉中来到了目的地。这里地处燕王城的郊外,本来北极大陆就天寒地冻,因为恶劣的环境,人口要比其他任何一片大陆都少上不少,即使是王城也不如一般的大城热闹多少,更何况是城郊,再加上夜晚,恒裔本以为这里一片荒凉,然而事实却非如此。
此时的城郊野原之上,一片灯火通明,嘈杂的买卖吆喝声连绵不绝,分外热闹,一条狭长却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市呈现在恒裔的眼前,这一幕实在出乎恒裔的预料,他甚至觉得这是自己的幻觉。
“怎样?好地方吧?”沐翎略有些得意地看着恒裔。二人步入街市的人流中,看着街道两旁的商铺前整齐摆放着的一排排瓶瓶罐罐,恒裔心里已明白了个大概,更加坚信自己先前猜测的不错。
“所以这里就是个蛊毒夜市啰?”恒裔道。
“确切地说,是蛊毒黑市!”沐翎道,“燕王城是整个北极大陆少数几个特产蛊毒的城市之一,燕王城历史上可是有着蛊城的称誉的,眼前的这个街市则是城里最大的蛊毒市场,听说百年前就有了,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想想看,每当日暮时分,莽莽荒原之上,灯火汇成一道河流般横贯于夜空下,这些志同道合之人相聚于此买卖交流,这是何等的浪漫啊……”
看到沐翎面露憧憬的模样,恒裔不由有些无奈,每每谈及蛊毒就兴奋如此,看来实是当初在山谷中憋狠了。
“早就听闻这里的蛊毒黑市十分有名,如今亲眼所见,这黑市的规模却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啊,看来这一趟没白来啊。”
恒裔跟着沐翎走走停停,听着她的评头论足,话语间全离不开她心心念念的虫毒之物,直听得恒裔毛骨悚然。
忽听得前方一片喧哗声爆开,沐翎好奇心起,分开人流来到一处店铺前。
却见一方檀木桌前,一尊铜鼎置于其上,一名紫须老者端坐在前,显然是这家店铺的主人。恒裔隐隐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从那小鼎中传出。
而围在四周的人则不断举手出价,一声接一声,不绝于耳,俨然在进行着一场拍卖,看样子那铜鼎中的东西行情不错。
恒裔看向沐翎那边,想看看她的表情。然而却见她的注意力丝毫没有放在桌前的那个东西上,反而双目盯在老者身后的一排排木架上,那上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玉坛。
叫价声缓缓低落,眼看再没人喊价,那紫须老者轻击手掌,就算是交易达成,笑眯眯地将案前的铜鼎交与那价高者,显然铜鼎的价格让他很满意。
就在一切尘埃落定,众人皆要散去之时,却听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凭这么个小玩意就能引得一阵争抢?老先生你还有比这个更像样点的东西么?”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那紫须老者好歹也在这黑市中有些名头,玩蛊玩了大半辈子,也是颇受人尊敬的,何曾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而那作为当事人的紫须老头自然也有些不快。视线缓缓移向声音的源头。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二人这里,恒裔皱了皱眉,原因无他,正因之前出声之人是沐翎!恒裔也没想到沐翎竟然这样会招事,到底是处世未深。
“我当谁敢讥讽阮老头呢,原来是个娃娃……”却听人群中一阵笑声。
那被称为阮老头的紫须老者名为阮昭,是常驻这黑市的一方“大户”,在当地也很有一些威望。
阮昭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只有人群一半高点的小姑娘站在自己眼前,当即摇摇头,心里的不快全然消去,阮昭只是笑了笑:“从哪跑来的女娃娃,大晚上也敢跑来这种地方,快些回家去,要是晚了,当心回家你爹娘揍你!”
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老先生若是能拿出像样的东西,我自然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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