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卿云，我在跟你讲话，你有没有在听？”见姜卿云一脸神游在外的样子，姜长缨的声音不由提高了几分，“我问你，你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有人跟着你一起的，或者有什么守卫在暗中保护你吗？”
姜卿云这下有反应了。
眼睫毛颤了颤摇头：“我会武，自然不需要护卫。”
“所以说，你就是一个人来的，连一个守卫都没有？”
姜卿云点头。
“姜卿云，你傻吗？”
姜长缨实在要被他气死了：“你贸然一个人出来，即便你在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一点危险，但只要有心人编排你，你觉得母皇还会在意你吗？”
女皇在不在意，姜卿云不关心。
他只知道，自己被太女骂了。
“身为大楚的国师，我走访民间很正常，不会有我对我说三道四的。还请皇太女放心。”姜卿云退步，对着姜长缨拱手，“至于女皇，她对我一直都很信任，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跟我翻脸的。”
“姜卿云，你根本不了解母皇，如果你当真在她身边是在忍辱负重，你觉得她会不知道吗？她再笨，那也是执掌大楚多年的女皇啊。”
“不会的。”
“你为什么这般肯定？”姜长缨蹙眉。
“因为我服了绿琉璃。”姜卿云抬头对上姜长缨错愕的神色，“从我第一次见女皇，我便服下了，所以，她不会担心我会背叛她的。”
绿琉璃，是皇室秘药。
极其珍贵。
专门用来控制不听话的宫人们。
服下之后，必须一个月内服用解药一次。
不然，便会爆体而亡。
从姜长缨成为皇太女第一天开始。
女皇便把一瓶一共五颗的绿琉璃给了自己。
但直到今日。
姜长缨都没用过绿琉璃。
因为，她觉得，用药控制一个人，终究不是长久之事。
而且她现在跟楚回相处久了，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为人处世。
就更不屑这种东西了。
“姜卿云，你傻吗？你……”姜长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身形单薄，面色清白的姜卿云，内心竟然腾起一丝心疼。
是。
她在心疼他。
“太女可能不知道，每个国师，都要服用的。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每一任国师，都活不过三十的原因。”
绿琉璃本身就是剧毒之物，它的解药，其实也是毒药。
长期服用。
五脏六腑，早就被毒素浸透。
姜卿云唇边凝出一个苦笑：“我今年二十四，我应该还能活六年。”
姜长缨现在明白为什么姜卿云面上总是泛着青灰，整个人看上去永远都是死气沉沉。这种过一天就离死亡多近的一日，从他成为国师第一天开始，他就这么一直过着。
再者。
他是大楚国师，面对外人，他不可以轻而易举地展现自己的喜怒哀乐，只能保持冷静克制，永远地用圣洁的眼神，俯瞰众人，为大楚祈福。
可他是人，不是神。
只要是人，怎么可能没有七情六欲。
姜长缨感觉心被人狠狠揪了一下。
痛的她，直接弯腰抚上了胸口。
“太女？”
姜卿云见她弯腰，一脸痛苦地大口大口喘着气，顿时快步走来，搀扶着她：“太女，您怎么了？”
姜长缨忍着不舒服，反手紧紧抓上姜卿云的手，直勾勾地望着他：“姜卿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你不配你这般忍辱负重。”
姜卿云垂眸，掩去眸中的担忧。
半晌。
他轻轻道：“我知道的。”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您是下一任女皇，如果您继位，知道我为您做的一切，说不定对后续的国师多一分宽容跟理解。”姜卿云绝口不提自己的私心，她能知道自己在忍辱负重，这就够了。
“下一任国师，不是猴年马月才能上任。跟我有什么关系。”姜长缨握着姜卿云的手不由用力了几分，眼底腾起一抹怒意，“姜卿云，你用不着委屈自己来成全我。我是太女，是日后的女皇，如果让外人知道，我成为女皇，全都靠国师在母皇身边忍辱负重，一旦被人得知，满朝文武是不是觉得你是我安插在母皇身边的人，你让他们怎么看我？”
姜卿云眼中的担忧渐渐变成了冷意。
原来，她不是在心疼自己。
她是在愤怒。
手，一下子从姜长缨手中挣脱开了。
“此事，太女不用担心，若将来我真的会连累到太女，我定会以死谢罪，绝对不会跟太女扯上半点关系。”姜卿云抬手，将身上的衣袍褪下，轻轻送还给姜长缨，“太女，我累了，还请您离开。”
姜长缨不明，自己哪句话，说的他不高兴了。
可看着他摆着一臭脸。
她也不想再解释。
抓上自己的外衫，掠过他。
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嘭。”
房门被重重合上的声音。
一瞬间。
姜卿云仿佛被抽干力气，一下子坐在桌前。
泪如雨下。
以往。
再大的羞辱，都不会让他掉一滴泪。
明明心麻木了，明明是自愿的，明明已经不期待了。
为什么因为姜长缨一番话。
还是想哭呢？
姜长缨咬着后槽牙，一路往自己房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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