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紫在汉口开往深圳的t67次列车上认识了齐红。
当时,她穿着黑白蓝三色相间的薄纱长衫,衣帽勾上却挂着带皮毛的厚外套。一个人,小小地蜷缩在靠窗的座位上。
她坐114号,紧挨着姚紫的113号。
在漫长的12小时旅途中,她是姚紫的邻居。
说实话,姚紫已经很多年没坐过火车硬座了,如果不是老板忽然发飙取消了年假,姚紫不会这样惨兮兮地在黄金周最后一天急急忙忙赶回深圳。
“硬座车厢有没有洗脸水?”姚紫问齐红。
她侧过头,送姚紫一脸蓬勃的青春痘。
“你指的是由服务员用脸盆端到你面前的水吗?”
行啊,小妞挺幽默。
姚紫呵呵笑起来。
姚紫和齐红很快便沟通无极限。
得知姚紫去武汉探男友,她说原来这车上的女孩子都是为爱情而奔波劳碌的呀。
不过比之她的奔波,姚紫的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人家齐红可是坐着火车硬座从乌鲁木齐男友处一路杀来武汉中转的,途中经历沙尘暴,火车晚点了整整11个小时。
姚紫心里对她的敬仰如滔滔洪水。
齐红却忽然高频率地眨眼,接着眼圈眼眶都红了。
姚紫手足无措乡地看着她,一个乘坐火车硬座、为爱情从南至北纵穿祖国大地的小女子,当然有理由因为劳累、离愁或者对于残酷生活的无奈而流下悲伤的泪水。
正想得心酸,齐红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红色的滴眼露,边仰头往眼睛里滴,边哭丧着脸说,她的隐形眼镜四天都没摘了。
“生活的确精彩,然而那些所谓感人至深的细节恐怕还是文学家杜撰出来的。姚紫们在经历着生活的精彩时,往往行色匆匆,来不及伤怀。”
半夜三更,齐红睡眼惺忪地看姚紫在笔记本电脑上敲字,惊讶地问:“你不会就是江湖传说的安妮宝贝吧?”
那个时候,安妮宝贝的小说正当红。
齐红是学化工的,在科技园的一家公司做事。但姚紫觉得她的经济嗅觉似乎更灵敏。
比如第二天早晨下车前,当她得知姚紫昨晚睡不着,写了篇东西,而姚紫写的东西又可以换取稿费若干后,她满眼放光地说:
“你这一趟可真是赚大了。火车硬座比卧铺至少可以省两百块钱,更何况你还生产了一篇能卖钱的大作。你如果坐卧铺,肯定一上车就像死猪一样睡过去了。结果呢,都是从武汉到深圳呀,你不但没亏还赚了。”
自从走出校园后,姚紫越来越不愿意跟多愁善感的女生交朋友。
生活已经够沉重,倘若再没几个善于搞乐子的朋友岂不要郁闷死了。
基于这个原因,姚紫飞速将齐红列为可持续发展对象。
深圳不是个悠闲的城市,却有大把商店可供两个女生消磨时间兼培养感情。
二个星期齐红便来找姚紫逛街。
姚紫说去东门,齐红笑笑,便把姚紫拖去了中信广场。
来深圳两年了,西武这样的商场姚紫一共去了不超过一次。
而跟齐红相识的两个月内,她们却去了五次。
齐红将去高档商场挂眼科当成了与看时尚杂志、韩国电视剧同样重要的业余消遣。
如果有确定的购物目标就去小店里淘货,如果没有,就表高档品牌云集的地方陶冶情操。买不起不要紧,但每个女生需要接受奢侈品的教育。
齐红的理论让姚紫槐地发现,原来自己来深圳这么久了,还基本是一个农民。
只是,看多了大牌奢侈品,姚紫原本不紧定的节俭品德开始动摇。
一次,姚紫竟头脑发热地准备买一条正版的ck牛仔裤。
起初齐红不断称赞那条裤子剪裁好、色彩正,当她确定姚紫果真决定动用积蓄买下它时,马上说它哪里值这么多银子啊,免费穿穿还行。
姚紫向齐红讨教如何在这个富人云集的城市还能坚贞不二地奉行“节俭是美德”,她说正因为看多了富人,才知道钱的重要性嘛,你以为富人不是从穷人发育来的么?
齐红去探男友总是全程硬座。
她因此觉得姚紫区区12小时的行程却非要坐卧铺实在奢侈之极。
之后的某次,姚紫偷偷坐了卧铺,却对齐红说谎。
报应很快便来了,姚紫躺在舒服的卧铺车厢却辗转反侧,齐红布满痘痘印的脸庞在姚紫眼前像信号灯一样闪来闪去。
半年后,老妈在财务清查中惊讶地发现姚紫银行卡里出现了一个天文数字(于姚紫微薄的收入来说),立刻盛赞齐红是姚紫长这么大交到的,唯一真心对姚紫好的朋友。
曾经一度,姚紫怀疑齐红有同志倾向,她似乎对姚紫有超强的占有欲,以至于想挤掉姚紫身边所有男人。
那个总请姚紫吃饭的某男人,她说这人说话怎么像乌鸦叫;那个家住广州,经常在太太出差时不远百里跑来请姚紫吃饭的师兄,她说人家走路像帝企鹅;还有姚紫的同事小s,每天发来短信笑话若干,齐红一看到姚紫对着手机傻乐,便会从鼻孔里哼出两个字“抽风”。
有天晚上,齐红打来电话,听说姚紫正和某男人一起兜风,立刻像火山爆发一样大喊:“12点了还兜什么风,你快给我回家!”
“你妈妈啊?”那男人狐疑地问。
姚紫咬咬牙,说,“是。”
第二天,姚紫郑重其事地给齐红发了一封绝交邮件,主题是“你又不是我妈,有什么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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