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书房,兄妹俩沉默相对。
薪炭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表达着时间的流逝,林枢把残忍的现实摆在了黛玉的面前,让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时间难以接受。
贾敏在世时,经常给幼小的黛玉讲述荣国府的事情。特别是贾史氏,总是在荣国府的故事中,占据着极大的篇幅。
那个时候,黛玉对荣国府的感官是陌生而又好奇。等到了京城,贾史氏的疼爱,几个小姐妹的友谊,给了刚刚丧母,独自离家的黛玉极大的温暖。
可是这一切在治德五年的秋天,开始变了味道。先是自己被查出中毒,凶手极有可能是那个礼佛著称的二舅母。
待自己疼爱有加的外祖母,也有可能知道这件事。甚至明目张胆的想要算计林家唯一的男嗣,从而为表哥贾宝玉获取林家百万家产。
黛玉内心中的挣扎完全展现在了脸上,林枢虽然心疼却也没有再劝慰。
长痛不如短痛,有些事还需要她自己想清楚。林家与荣国府该如何来往,黛玉又该如何对待那些人,总要有个适当的度。
不知过了多久,黛玉叹气一声,仰起小脸问道:“哥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要不,我再也不去荣国府了!”
说着,她的眼泪就滴答滴答的掉落下来。
林枢走到黛玉面前,蹲下身子,用手绢给她擦了擦眼泪:“倒也不必如此决绝,荣国府中有要害你的人,但也有真正关心你,真心待你的人。咱们只要分清善恶,区别对待就好了。”
黛玉闻声呜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像小时候一样伏在林枢的肩膀上,眼泪不停的流着。
慢慢的哭声停歇,林枢侧了侧脑袋,发现黛玉竟然就这么靠着自己睡着了。
书房中有个软榻,林枢把黛玉抱起轻轻放在软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自己拿了一本时文就守在火炉边看书,不时往炉中添加些炭火。
……
自黛玉痛快的哭过之后,她像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先是替林枢分担了不少家事,甚至连林家各处铺子田庄年终的账目都是黛玉查阅的。
随后就带着三个嬷嬷,安排下人往林家交好的府邸派送年礼,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让林枢很是欣慰。
直到腊月二十九这一天,宫里派来一个小太监,传来了皇帝的旨意。正月初一,正旦大朝之后,诏令荣佳县主入宫觐见。
林枢自然不敢掉于轻心,连忙悄悄去了六宫都太监夏守忠在宫外的私宅。
可惜此时夏守忠正在宫里当差,因为新年将至,这几日怕都不会出宫。无奈林枢只能回到家中。
华灯初上,林枢刚进府中,就见张嬷嬷走了过来:“大爷,私自结交陛下身边的内侍,窥视宫闱,乃是大罪!”
林枢当即惊醒,他真是昏了头了,张嬷嬷不但是派来教导黛玉的,更是来探查监视自己的。
他不由在心中悔恨自己的自大,不过并没有太过忐忑。自己只是想要问问皇帝为何突然要召见黛玉,又没有其他心思。
张嬷嬷继续说道:“陛下应该是要彰显自己对忠臣之后的恩德,一是收揽文臣之心,二来是对开国一脉的警告。荣国府那日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京城了。”
“嬷嬷为何要告知我这些?”林枢探究的看着张嬷嬷的眼睛。
只见对方坦荡的说道:“老奴在宫里风风雨雨几十年,想要在最后的人生中,过一段平安祥和的日子。县主真心待人,老奴喜欢待在县主身边。不知大爷信还是不信?”
林枢从张嬷嬷的眼睛中看不出虚假,不过经过早前的冲动,他也不敢轻易在做决定。
“我不知道,不过嬷嬷今日算是帮了我。如果嬷嬷愿意,林家就是嬷嬷的家。”
张嬷嬷笑了笑:“大爷既然这么说了,老奴就当这句话是真的。陛下安排老奴来林家的用意,想来大爷能猜出个七八来。不过有一点老奴可以明确告诉大爷,陛下对于忠于他的人,恩荣不断。或许会有监视,但更多的是保护,以期君臣相得。”
林枢对于张嬷嬷所说,至少相信一半。安插眼线这么明显,当今皇帝根本就是明晃晃的告诉他,忠于我,莫瞎搞事。
两人相互试探了一句,没有再提这件事情。
“嬷嬷,玉儿初一入宫觐见,就拜托您了!”林枢深深向张嬷嬷拜道:“她还是个孩子,全靠两位嬷嬷精心教导,林家感激不尽。”
张嬷嬷微笑着福身回礼:“大爷放心,有老奴在,县主在宫中不会有事。”
……
治德七年仅剩的一天,林家摘掉了旧灯笼,换上崭新的大红宫灯。
除夕日,换旧符。林枢挥毫泼墨,不一会就书写了好几幅春联。
王焕也终于从书房中走出,与林枢一同挥毫泼墨。他写了好几幅大大的福字,满意的说道:“我的字越来越有王右军的风采了!”
“是呀,王右军的是草书,你的也是草书。”林枢打趣一声,王焕刚开始还没听懂林枢的打趣,直到一旁的黛玉捂着嘴笑出神来。
“王家哥哥,王右军的草书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而你的草书,就真的像是草书了!”
王焕善于馆阁体,这是科举仕子最常练的字体了。反观他的草书,真是一言难尽。
听到黛玉的评价,他哪里还不明白林枢的揶揄,拿着笔就冲林枢扑了过去。
两个大男人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像小孩子一样打闹起来,不一会两人的脸上就多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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