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暗道。
池虞显然管接不接送,用手一指不远处出口门岗,自己却迈步往里面回廊去,“我要去找人叙旧了,姐姐自便。”
门岗知道她是池虞领来的,倒没有为难她。姜林也垂头走得急,却被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一惊。
抬头,一辆吉普车驶过来,车上的人是谈明。
谈运大哥。
谈明早年行伍出身,悍杀气势摄人。姜林也浅笑招呼,言语尊敬,“大哥。”
谈明从半降车窗内扫视她,怀疑地问,“你来干什么?”
姜林也温和说,“谈运有些遗物,我来交还给谈伯父。”
谈明深深皱眉,再度扫视她,对门卫简洁命令,“搜身。”
姜林也紧张地捏住手心,刚想开口,一个清脆悦耳却恶毒的女声传来,“姜林也?你又来干什么?大哥,你跟这狐狸精有什么好说的?让她赶紧滚,看见了就反胃。”
谈明训斥道,“灵音,不许说脏话。”
姜林也从没有如此感谢过,谈运这个从来看不上她,永远在给她找罪受的妹妹谈灵音。
她感恩戴德地在谈明一声“走吧”中滚了,走得不紧不慢,不卑不亢。
谈灵音鄙夷的声音远远传来,“我哥都死了,还扒着我们家不放,也不看自己配不配。这是我们懒得跟她计较,捏死她还不容易。”
“别说这些掉身价的话。”谈明语气里带着责备,及对卑下者的漠视。
姜林也叫了网约车回教师公寓,反锁门,打开车载录音存储器。听到最后,后背的汗水沁出来,录音电流的干扰声好像仍在刺激大脑,令人胸胀窒息得喘不过气。
谈运临死前,接了一个电话。
谈明的。
电话里,谈明嘲笑谈运,他不是谈家的亲生儿子,只是一个野种。谈家的一切都不会交到他手上。他一定从小到大都不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对他那么疏远,那么陌生。
最后,谈明用恶魔一样的语调说,“是我们妈妈,要杀了你。”
接着是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刹不住。
将录音截取后,姜林也用隐匿线路把音频发到了谈啸的私人邮箱,谈光医药的公务邮箱,和媒体号。
深夜三点,夜幕幽深安静。谈家墓地。
姜林也站在谈运墓碑前,都城光污染照亮碑上遗照,他眉眼深邃而温柔,戴着一副细边眼睛,斯文俊美。
姜林也突然开口,“东西我发出去了。”
谈运临死前那段时间,其实不相信池谈两家任何一个人。两家每个从小疼爱他的长辈同辈都有疑点,谈运那段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得了被迫害妄想症。
事实证明他的精神没问题。他果然死了。
死都死了,怎么能允许活着的人安心揭过,得偿所愿呢?
姜林也痛恨自己的清醒,又不能去向死人怨愤,只是忍不住哽咽,“如你所愿,谈运,这趟浑水我搅了。可你知不知道,我也可能会被绞碎在里面?”
谈运静默无语。如果他活着应该会温柔道歉。
姜林也的眼睛湿得悄无声息。那一瞬间,她几乎分不清,她哭的,到底是死去的谈运,还是谈运死后,无法压制心魔的她。
这个点池虞还没睡,发小聚会,那群人玩得花,又兴奋,一直玩通宵。
身上勾了个女人手,软绵无骨缠上来,点着他英挺眉毛,嗓音甜嗲,“小池总这眼镜好时髦,为什么戴个单镜呀?”
池虞不动声色挡了下女人的手,微笑,“一只眼睛有旧伤,要避光。”
女人撒娇地笑,“那为什么不干脆戴双镜呀?”
池虞垂眸看她,似笑却无,“隔着镜片,怎么能看清你呢?”
女人的脸一点点红起来。
这时候手机进来消息,是手下从墓园监控调过来一段视频,一小时前姜林也刚从墓园离开。
池虞盯着那个画面,半晌冷笑一声。身边女人看他出神,往前凑了凑,“小池总,什么好看的,这么入迷?”
池虞冷淡道,“半夜寡妇哭坟,有什么好看?”
表情收敛,看得女人无端心惊,不敢出声。
池虞拨通一个电话,语调冷沉,“给她送点东西过去。现在。”
倒是对面拼酒的俩发小嘀咕,“别说,我觉得池哥出去一趟,回来气质都变了,原先是小霸王,现在有点斯文败类那意思了。”
对面的人突然“啧”一声,压低喉咙,“你不觉得戴上眼镜看侧脸,其实和刚死的那位有点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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