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间赁房……。这是原先二超子租借的屋。随着二超子卷银逃跑,杂院的主家肯定不会使这间屋子空闲下来,于是在二超子离开后的半个月,这间屋又有了新的租户。租户是一家三口,一男一女一小,摆摊卖早点生意。
“他爹,怎么办?”
“孩他娘,我待会起锅,烧一锅热油,要真有人闯进来,就泼油,你涂点锅灰、黄土,赶紧把身子弄脏,别让人惦记了去……”
一家人亦在商量着对策。
灰白狐狸见状,从杂院狗洞出来,呦呦狐鸣,将探得的消息告诉了徐二愣子。
眼下杂院所在的一条街尚无动乱。
“什么?爹没在杂院?”
徐二愣子急了一下,他在匆急的行人中寻找徐三儿的身影,但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相符合的人。
而这时,又有几声凌乱的枪声从远方传来。
行人又加快了步伐。
被人潮携裹的徐二愣子,先是走,然后跑,朝赵家所在的方向跑。跑的同时,他和狐仙说起了话,“胡老爷,我待会就到赵家,这件事就拜托你了,我胡乱出去,不仅帮不上爹的忙,还可能添乱……”
读了书,开了智。他不蠢。不管是乱兵的枪子,还是官兵的枪子,都不长眼睛,他这一个县公署小科员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两方生畏,所以他单枪匹马去找徐三儿,不仅没用,反倒会添乱。
如先生所说的一样,“他们”不会管爹的辫子。一个下苦人,没有可供人劫掠的银钱,只要有点脑子,不乱跑,不太可能出大事。他对他爹徐三儿还是有些信心的。此外,他是家中独子,又有改换家中门庭的希望。所以,他清楚知道,爹宁愿他自己死,也不愿他去涉险……。
不是惧怕死亡,而是有了更清楚的考量。
灰白狐狸点了点脑袋,答应了下来。
徐三儿不仅是徐二愣子的爹,也是它的爹。
一人一狐跑到了赵家。
赵家两扇黑漆大门紧闭,门外空无一人。整条街道都萧索的厉害,不像其他地方,还有乱跑的行人。
敲门,喊门……。
过了几个呼吸,门里面有了答话。
“门堵死了。徐科员,你过来,到左边墙这里,我降下一个吊篮,你钻进吊篮,我把你吊进来。”
赵家下人回道。
士绅的墙都是用青砖修筑,用料扎实,也比民房能高好几尺。所以战时只要紧闭大门,外面的乱兵就难以攻进来。至于梯子,百姓家很少有那么长的梯子。一时半会亦难以赶制。
吊篮垂下,徐二愣子钻了进去。
灰白狐狸也跟着入内。
没头脑的乱跑,县城尽管不大,可想要找到一个人也是难事。还不如和赵家商议过后再决定。赵家得到的消息会更多一些。
“徐兄,令父呢?”
吊篮垂下,见只有一人,赵嘉树上前,关切道。
“我爹不知道,还没消息,我到杂院那里,叫了几声,没见我爹回应,他现在应该还在外面……”徐二愣子的里衣都被沁出来的热汗浸湿了,全身的衣物都软趴趴的,紧贴在身上,他面露悲戚,说了一通话。
这时秋禾递过来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将气理顺了,接着说道:“正要拜托嘉树兄呢,有没有及时的消息,除了戏院那边,还有哪处仍在打仗,希望没波及到我爹。”
果然,赵家得到的讯息更多些。几番话下来后,灰白狐狸对县城内的动乱大致有了一个较浅薄的认知。
这次动乱确实就是白狼的兵跑到县衙闹事。待枪响之后,城里的高门大户都得到了一定的消息。赵家也派了下人去通知赵嘉树,不过没能撞到赵嘉树。其余两家亦是一样。只有孙家的满贵及时将消息带了过去。
引颈狐鸣之后,灰白狐狸纵跃到了赵家内墙的梯子上,顺着梯子爬到墙头。它在瓦楞上犹豫了几下,不知该不该跳。
赵家的墙约有一丈高。这里不同于杂院相隔的墙,那道墙两边都是松土,也有松柏可供落脚。然而正门的外墙下面,则是青石地板。
跳下去……,它可能会摔断腿。
它狐嘴犬牙一咬,就又跑回了赵家的院,寻了一段麻绳,接着又重新上了瓦楞。它将麻绳系在身上,然后纵身向下一跃。它绑的并不紧,麻绳从终端跌落,但借着这一股缓冲的劲,它终于稳稳的四肢着地,除了四爪的爪心有点微痛外,其余没有出太大的毛病。
将麻绳叼在嘴里,它继续朝外跑。它可不敢让赵家的人发现了端倪。
足足找了一个半时辰,在临近日落的时候,它找到了徐三儿。
“胡老爷,你来了。”
徐三儿一瘸一拐的朝杂院的方向走动。走的急了,他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倒吸一口冷气。
是右腿折了……。
灰白狐狸顿时一惊。
“胡老爷你说的还真没错,我还真的有血光之灾,不过不是去年,而是今年,狗日的土匪,打断了我的一条腿,就因我碍着路了。”
徐三儿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
好端端的,他在路上正跑着,迎面便撞见了一窝的乱兵,因他没躲避及时,就被一个绿林好汉打折了一条腿。
“不过仅是打折一条腿,不幸的万幸,命还活着就行,说不定就医及时,这条腿还能保住……”
“你是没看到啊,几个官兵,血淋淋的躺在担架上,有的手都被砍了,还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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