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看司马芝那脸上一副坦然的模样,知道他所说的皆是心中的真实想法。
这一刻,刘琦对于司马芝耿直的性格有了深刻的了解了。
幸亏刘琦也是个脸皮厚的人,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有些尴尬的情绪,口中讪讪笑道,
“诚该如此,诚该如此。”
随后刘琦问司马芝道,“今吾等即将前往攸县赴任,敢问司马公有何教我。”
这是刘琦在间接的询问司马芝擅长的是什么。
知道司马芝擅长的方面,才能给他安排相应的官职。
面对刘琦考教,司马芝轻整衣袖,朗言答道,
“王者之治,祟本抑末,务农重谷。
《王制》:‘无三年之储,国非其国也。’
《管子区言》以积谷为急。
方今群雄并起,师旅不息,为政之要,惟在谷帛。
曹司空特开屯田之政,专以农桑为业。
建安中,中原仓廪充实,百姓殷足。
自初平以来,州牧任凭诸将广治产业,专为部下敛财之计,诚非政务大体所宜也。
夫王者以海内为家,故《传》曰:‘百姓不足,君谁与足!’富足之由,在于不失时而尽地力。
当今商旅大盛,虽有加倍之金钱显利,然于安民之计,不如鼓励垦田来增加一亩之收也。
夫农民之事田,自正月耕种,耘锄条桑,耕熯种麦,获刈筑场,十月乃毕。
治廪系桥,运输租赋,除道理梁,熯涂室屋,以是终岁,无日不为农事也。
今各郡县,各言‘留下的人给外出经商的人代干田里的农活,替他们服劳役。”
臣下的愚见是,不应该再用商贩的杂事来扰乱农业,要专门把农耕蚕桑当作要事,从国家大业考虑,这样才是方便有利的。”
司马芝一口气说了洋洋洒洒数百字,听得刘琦若有所思。
司马芝以上一番话的主题思想便是“重农抑商”。
这个早在前秦就被当做治国方针的国策,在今汉桓、灵以来,却已经被渐渐遗忘。
因为全国战事频繁,导致各地农耕荒废,粮食价格疯涨。
而这也给了一些投机商人的可乘之机。
他们不惜千里运粮,将战乱稍少地方中的富余粮食,运到那些缺粮的地方去卖,
以此来谋取暴利。
而在这些人谋取暴利之后,人皆逐利而居,很多人因为眼红,也就因此放弃本来耕作的事业,跑去从商。
这就让当今整个社会陷入了一个恶性循环,
社会中贩卖的粮食越来越多,生产出的粮食却越来越少。
这导致粮食的价格越来越贵,买不起粮食饿死的,或者因此没办法成为豪强佃户奴隶的人则越来越多。
桓,灵以来,天下人口锐减,除了战乱的因素外,这点也占了很大的原因。
而这点就算是在一向以富足著称于世的荆州,也不能避免。
据刘琦所知,往年之中,一旦到了农忙时节,多有荆北的商人前往荆南贩卖粮食。
荆南的中资之家一看不用自己耕种就有粮食收,自然也都乐意的紧。
近年来,荆州中如这样的商人正越来越多,而这种现象,让如今的荆州存在着一种虚假的繁荣。
若是没有战事还好,
要是大的战事一旦发生,大量的农民被征战为兵,加上农田耕地被破坏,
荆州的经济瞬间就会陷入崩溃的边缘。
就跟后世的电商经济有些类似,电商经济再如何发达,
要是少了实体产业的支撑,那就是经济泡沫。
而让荆州陷入目前这种恶性循环,起带头作用贩卖粮食敛财的,就是蔡瑁......
司马芝能在往日躬耕之余,在没有接触到荆州政务的情况下,
发现了隐藏在荆州繁荣背后的巨大危机,足以说明他在治政方面有着非凡的才能。
重农抑商,人人都懂,但现在除了中原的曹操之外,还有谁重视这点呢?
刘琦对着司马芝感慨道,“襄阳城中衮衮诸公,竟不如司马公敏锐也。”
面对刘琦的夸赞,司马芝脸上没有闪过半分傲色,他用一板一眼的语气言道,
“襄阳城中衮衮诸公并非不知此事,只是厚利当前,他们又岂会自绝财路呢?
长公子如今虽只为一县令,然以长公子之贵重身份,将来执掌一郡乃至执掌荆州亦是可期。
芝在此恳请长公子,若真到了那一日,还望长公子能革除当今荆州弊政,立志弥新。”
后世世人皆知商人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但在以小农经济为经济基础的古代,重农抑商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
粮食,是一个朝代是否能够繁荣昌盛的最根本保障。
刘琦对司马芝的劝谏欣然接受,“司马公之期许,琦必努力为之。”
在司马芝宣示了他的政治主张之后,刘琦思索了一会答道,“司马公长于治政,不如就为我攸县主薄一职如何。”
主薄在县令诸僚属中,地位权力不如徐庶担任的功曹,但比功曹其实更亲近于县令。
主薄的职责主要是掌管薄书,为县内秘书侍从属吏之长。
也正因为这原因,相比于功曹,主薄才是日常中协助县令处理政务的一把手。
对于主薄这职务,司马芝也自觉很适合自己。
他起身对刘琦拜道,“谢县君。”
...
在那日征辟完司马芝之后,刘琦一路上并没有再有过多耽搁,而是直直往攸县前来。
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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