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惊雷在房梁上炸响,在睡梦中的魏婉芸被惊得突然睁开了眼睛。
连续半个月以来,她几乎每晚都在做这样一个噩梦。
那梦境如此清晰,又如此疼痛,以至于梦醒之后,她久久都不能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走出。
因为她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她悲惨的前世。
上一世,阿娘出事,她被打上了不祥之人的标签,从此拉开了她悲剧人生的序幕。
她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必死无疑的她又重生到了十四岁,她及笄之前,尚在外祖父家的时候。
前日,府里才得了消息,江北水患。
前世便是这消息传过来不过月余时间,圣上突然下了一道赐婚的圣旨,将她指给了四皇子顾谨文,没多久,阿娘病重的消息也传来了蓟州,在她赶回京都的路上,阿娘便去了。
她甚至连阿娘最后一眼都没瞧着,一想到这里,她难过得几乎窒息。
眼看着一切正朝着前世的轨迹发展,魏婉芸哪里还敢耽搁,当天她便让丫鬟收拾了东西,匆匆拜别了外祖父一家,就踏上了归京的路。
江南的三月,春雨霏霏,万物复苏。
这雨一下就是半个月。
道路泥泞,马车难行。
原本上青云山的路还被冲垮了一段。
她不得不又多等上半日。
才打起帘子来,瞧了一眼外头,魏婉芸就听身边的大丫鬟翠珠不解道:“小姐,夫人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一定要这周大夫才能瞧吗?”
“咱们京中的好大夫难道不比这乡野地方的大夫更好?还要咱们平白绕了这么远的路呢。”
魏婉芸只摇了摇头,没多做解释。
她总不能说,是去年告老还乡的周太医就掩藏了身份,隐居在这里。
彼时,周太医隐居在此的消息还无外人知晓,她也是后来在东宫偶然看见被太子召回的周太医,一问之下才知道此地的。
这周太医曾任太医院院判,医术了得,曾有国医圣手之称。
阿娘的死另有蹊跷,其他的大夫魏婉芸信不过不说,她也担心京中的大夫未必有周太医这般医术,能治好阿娘。
魏婉芸无论如何也要请他走这一遭。
比起这些来,冒雨绕这一段路,又等上半日就不值得一提了。
马车只能行到半山腰,后半截山路太窄,她们只能下车步行。
翠珠从小便跟在魏婉芸身边,跟魏婉芸自是比起她丫鬟更亲密些,见魏婉芸兴致不高,她本也不想再多嘴问一句,可瞧着这泥泞不堪的山路,她还是忍不住劝道:“小姐,让奴婢去吧。”
魏婉芸摇了摇头,“那位周大夫脾气有些古怪,要我亲自前去或许才能说服于他。”
见她神色坚定,翠珠只得歇了继续劝说的心思,只是不解自家小姐何时认得那位周大夫了。
魏婉芸留了车夫和两个家丁在原地等着,只带着翠珠一起撑伞踩着泥泞的山道继续前行。
在她的梦中,那位周大夫脾气古怪,讨厌权贵摆架子,她带的人多了,反而惹了他不喜。
越往上走,山路越窄,雨也越下越大。
从开始的细雨沾衣,到最后雨珠子滚落在伞上打得啪啪作响。
她们脚下的青石板山路上已经有汇聚着的雨水和着泥浆淌了下来。
魏婉芸低头仔细瞧着路,带着翠珠避开那些泥浆继续往前走。
突然间,一道殷红顺着那泥浆一并流了下来。
“小姐……”
在魏婉芸看到的一瞬间,翠珠就已经惊呼出声。
魏婉芸当即抓紧了她的手腕,撑住了翠珠手中摇摇欲坠的伞,并压低了声音提醒道:“别声张!”
就这眨眼的功夫,越来越多的血水已经从前面的台阶上漫了下来。
哪里见过这等场面的翠珠不由得腿软,差点儿摔倒,好在一旁的魏婉芸及时扶住了她。
只是,下一瞬,一道寒芒从两人身后一闪而过。
魏婉芸一手撑伞,一手扶着翠珠,身后那人速度之快,让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一柄匕首就已经顶在了她的后腰。
“别动!不许吱声!”
低沉沙哑的男声自身后响起,那声音带着冷冽肃杀,穿过雨幕,一字不落的入了魏婉芸的耳里。
“带我下山!”
她依稀觉得,在哪里听过这道声音,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正在她为这似是熟悉入骨的声音而发愣的瞬间,那人突然探手过来,一把捏着她的下巴,不由分说的将一粒药丸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那药丸子带着一缕清香,饶是魏婉芸拼了命想要吐出来,但那药丸子入口即化。
“否则一起死。”
这变故来得太突然,以至于魏婉芸竟有几分不真实感。
那人言简意赅,话音才落,魏婉芸只觉得顶在腰际的匕首一沉,却不是那人手中加大了力气,而是他整个人突然黑沉沉的朝她栽倒了下来。
慌乱之下,魏婉芸忙回头抬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但这人身子也太重了些,根本就不是魏婉芸能承受得住的。
她没扶稳,连带着自己也一起摔了下去,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魏婉芸推开了那人抵在她腰际的匕首,否则的话,她身上怕是得得多出个窟窿眼儿。
只是,那混着泥泞和血污的青石板台阶硌得魏婉芸生疼不说,摔在她身上的这人也压得她差点儿背过气去。
“小姐……怎么办?”
翠珠也被连累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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