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阳打眼看去,只见厅里放了许多的食案,乐队奏乐、酒菜上席,地垫上坐着的客人身边几乎都有女娘陪同。
戏台上一个女娘,正在咿咿呀呀的唱,也不知唱的是什么。
将狐狸和墨阳引到楼上,这堂倌便问道:“贵人是要填票呢,还是要挑一个?您身旁这位郎君是头一次到这里吧,我叫几个女娘下来?”
“先不着急叫她们,先来点吃的。炙羊肉、切鲙、腌鱼干……这饥荒年估计也拿不出太多的花样,先就来这些,至于其他小菜干果,你店里有什么自己看着配。”狐狸大咧咧地坐下,胳膊拄在食案上,使劲地搓了搓脸。
“好嘞,贵人的口味小的都记得呢。”伙计的腰弯得更低了。
“今天店中备何酒?”狐狸歪着脑袋询问。
“白酒清酒小店皆有备。”伙计张口报上比较亲民的酒类。
正常时节,这白酒清酒并不昂贵,只是在现在这个粮食稀缺的时候,这些酒的价格疯涨,并不是普通百姓可以消费得起的。
狐狸是店里的常客,所以店小二对于他的消费能力心中是有数的,故此对于他的点单没有任何迟疑犹豫。
已经在车行吃过几顿饭的墨阳对于这两种酒倒是并不陌生,地字号那头部几位实权管事都愿意在吃小食的时候小酌几杯。
这个时代的白酒又叫做浊酒,呈浅绿色,不但浑浊不清,还浮着一层细白的、像蚂蚁似的漂浮物。
味道略有酒味,但是也略有酸败味。
高档一点的酒楼酒店没准都不预备这种酒,更多是自己家里酿出当日常饮料来喝的,做法也很简单。
浊酒就类似于现在的醪糟、低酒精度的便宜货。
至于清酒,就是把浊酒过滤以后又精加工的粮食酒,酒精度稍高一点,价钱也稍贵。
不过不提名号的清酒多半是店家自酿的,贵点有限,酒精度估计还不如现代的啤酒高。
以墨阳的酒量,喝掉几坛子估计都没事。
“你这伙计,甚是没眼色。”狐狸有些恼火,“没看见我带着朋友来的吗?把你店里珍藏的好酒一一报上来,不然我就亲自去找假母来说话。”
这伙计一看狐狸这样杠上了,当即也不示弱,张嘴就是一大串。
“小店有鄢州富水、乌程若下,除了本地的鲁酒外,客人若中意京师佳酿,本店也有珍藏一些西市腔和新丰酒。不过因为现在这个灾荒年,这些酒的市价都上涨了许多,所以价格方面要昂贵一些。”店小二躬身歉意地说道,“其实如果不是这样的灾荒年,店内可供贵人选择的酒的品种会更多一些。”
这天南海北的一嘟噜话,把墨阳说得有点蒙,他可摸不清楚该点哪种酒。
不过这些酒都很昂贵这件事他是听明白了。
但狐狸是什么人,在京师都久经考验的,即便听说价格高昂也丝毫不慌:“就来点高粱酒糜子酒,就点鲁酒或者是京都本地的新丰酒也就算了。”
听到狐狸这毫不怯场的话,伙计心中有数,眼前这胡商是懂酒见过世面之人,往日里看他只是低调地喝酒看戏,倒是小瞧了他。
“好嘞,贵人等好,稍后就来。”伙计躬身,倒退至门口又给他们将门带上。
“怎么今日里这样破费?”墨阳有些不解。
“我听到个消息,齐王要宴请钦差李大人,这楼里的舒五娘就在表演嘉宾名单内。”狐狸的手指在食案上敲了敲,“我想到时候想办法混在舒五娘的扈从里,争取和李大人联络上,看看有没有破案的转机。”
“所以你想通过展露财力吸引舒五娘的注意?”墨阳疑惑询问,“这破费可太大了。”
墨阳非常惊讶,既然上级安排狐狸以胡商的身份潜入戏院和青楼楚馆这类的地方,肯定会安排好足够的预算。
但是他真没想到狐狸会在展露财力这部分做到这种程度。
看来这个案子所带来的负面影响估计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和深很多。
“不,通过假母更有成功的可能。”狐狸咧嘴自得地笑了下,神情颇为神秘。
墨阳看得一头雾水,不过既然对方心里有数,自己也就不再赘言。
“贵人,酒菜来了。”伙计很懂规矩,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这是避免他们会在服务的过程中无意听到一些机密的事情,从而给自己招来灾难。
一碟碟的食物被伙计放到了食案上。
这炙羊肉倒是已经被厨师用竹刀切成了一片一片的,上面还撒上了胡椒,浇上了杏酱,显然是作为了主菜。
在这炙羊肉的旁边是一碟红白嫩黄相间的鱼鲙拼盘。
墨阳定睛一看,碟子里的食物大多呈丝状,也有小片状。
着一片片鱼片被削得极轻薄、极细嫩。
碟边还堆着嫩绿色的葱碎,另有芥末、豆豉、蒜泥、橙丝等调料。
而给他们两个上的这两碗酒,隐隐泛着琥珀色,看上去粘稠浓密,说不定喝的时候还会挂壁。
伙计将这些菜品一样样地介绍了一番,才恭敬地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狐狸对墨阳伸手邀请:“我们边吃边说。”
他自己首先夹起了一块儿炙羊肉,放入了嘴里,享受地咀嚼。
墨阳则拿筷子夹起一片海鱼鲙成的白丝,就着葱芥,往嘴里一尝,又滑又凉,鲜腻中带着甜味。
这种食物的做法类似于那些标价贵得要死的生鱼片,他前世倒是试过许多次,潮汕生腌、东北生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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