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在这次俯冲过后,再度一飞冲天,陆饮冰汹涌的眼泪从高空坠落,不知道过了多久,龙在再一次进行高空飞行时,双爪松开,陆饮冰经历急剧的降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不疼。
好像一具真的已经死透的尸体一般无知无觉。
她没办法动,手脚都不属于自己,蚂蚁从她黑色的眼睛上爬过,啃食着她的眼球。她从蚁族的缝隙中,看见这儿是一片古老的森林。
树木高耸入云,气候温热潮湿。当然不是她自己感觉到的,是她一个月经历了几十场大雨后得出来的结论。这段时间内对她表示了欢迎的只有森林里的食腐昆虫,它们攀爬过一片片互相堆积的腐烂树叶,勤勤恳恳、夜以继日地享受着这顿大餐。
从冬到春,从春到秋,不分寒暑。食腐昆虫们很快失去了对她的兴趣,因为她从一具腐尸变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白骨。有的昆虫会把她的骨头当成一段历险,历经数日的跋涉,从趾骨爬到头骨,钻进眼部空洞的窟窿里,有时候会好奇咬一下她的骨头,碰了壁,就不再啃了。
森林里老是下雨,头顶上的树叶老是落下来,冬去春来,厚厚的一层覆在白骨上,那些水流进她眼睛里,又淌出来,看起来好像是在哭。
树叶、湿泥,不断地堆积起来,把陆饮冰的尸骨埋进地下。
很多很多年过去了,陆饮冰好像睡了长长长长的一觉,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艳阳天,她被放在一具透明的棺椁里,旁边都是人,用狂热的眼光看着她,嘴里吐出的话音符很陌生,但是陆饮冰全都听懂了。
“十几万年前的人类化石,这么完整的一具,是世界上第一例吧。”
“有了这具化石,就可以证明上古人类的确存在过,而且和我们的长相很相近,你看她的骨骼,四肢修长,生前肯定是个大美人吧。”
“小心着点,这是要带回研究所好好研究的。”
陆饮冰的眼睛越睁越大,如果她还有眼睛的话,什么十几万年?她这一觉睡了到底有多久?
如果这群科研者们能够听见白骨说话的话,这一路上耳朵恐怕都不得消停。
“你们是谁?”
“要带我去哪儿?”
“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夏以桐呢?”不假思索吐出了这个名字,陆饮冰原本盛放心脏的位置袭来一阵突然的剧烈疼痛,她作为一具白骨晕了过去。
她的骨头被一节节地分开研究,这么多年下来,本来就是散的。科学家们怀揣着崇敬和狂热,从她的尸骨中解析着过去,生前作为一个完整的人,她还是有羞耻心的。
“喂,你们这群人,放开我!”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啊,时代在进步,你们这些人的脸皮呢?”
“我要自爆了!”
一个研究头骨的科学家打了个寒颤,对旁边的同事道:“我怎么觉得这个骨头瞪了我一眼?”
同事道:“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大白天的做白日梦了,你怎么不说人家朝你抛媚眼呢?”
原先的这个科学家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那个头颅上原本是眼睛的部位空洞洞的,里面幽光一闪,他“啊”的一声跑到了同事背后,惊恐万分道:“她真的在瞪我!”
陆饮冰:“哼,我瞪不死你。”
同事:“行了行了,瞪就瞪了,能怎么样?她还能跳起来打你不成,就一个头,能怎么打。干咱们这行的你要是怕,那就没办法做了,快去工作。”
接下来无论陆饮冰怎么瞪他,对方都死猪不怕开水烫,念起了《金刚经》。
陆饮冰:“……”
最后,她被放在了国家级的历史博物馆里,无紫外线的冷光射灯二十四小时照在尸骨上,公开展览。
她在游客日复一日地观赏中,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某一日打着哈欠醒过来,下意识想伸个懒腰,一想到她现在没有身体,骨头也没办法动,就懒得去想伸懒腰这件事了。身下却传来不一样的触感,难道博物馆良心发现给她睡床了,不再睡在硬邦邦的展示橱窗里了。
得去谢谢馆长才是。
诶?前面走过来的那个人好生眼熟,看起来很亲切,难道这就是新来的馆长,也太年轻漂亮了一点吧。
“陆老师,你醒了。”那人手里端着碗粥,往上面吹着气。
陆老师?叫谁啊?
夏以桐看着她迷茫的眼睛,道:“我今天早上起来,发现你发烧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发烧?什么时候骨头也会发烧了?
夏以桐把粥碗放在床头柜上,手摸到她额头上:“来我看看……还有点儿热,我去拿温度计。算了,还是先吃粥吧?”
粥?是柜子上那碗白白的东西吗,上面还撒点一点碧绿的东西,卖相还不错。但是喂一具白骨吃东西,不怕都漏掉吗?
陆饮冰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可惜她身为骨头,没办法精准地表现出这样的情绪。
“我喂你吃吧。”夏以桐有些担忧地望着她,舀起一小勺粥,送到她嘴边,陆饮冰依旧保持着那种无比自信和嘲弄的表情,张开了嘴吃了下去。
然后夏以桐就看见她的表情跟见鬼了一样。
夏以桐眉毛狠狠地皱了一下。
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能够真的吃进东西?她不是骨头吗?
陆饮冰低头看自己,她穿着一身纯黑色的丝绸睡衣,领口露出里面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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