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去会面对什么场面?
清场后的红烛昏罗帐?帐内衣衫半解的美人?美人对她似笑非笑?
光是想象这些画面,就足够让夏以桐血脉贲张,一旦真的见到,她的试镜估计就提前夭折了。所以有那么一瞬间,她是没有把眼睛和大脑联系在一起的。
柔软的酒店大床,左右各架了两台机位,秦翰林和两位副导演、监制、制片人一个不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陆饮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修长的脖子微微仰着,在整理着什么。
秦翰林笑说:“饮冰还没准备好,你先等一会儿。”
滴答——滴答——滋拉——
夏以桐脑海中彷如有实质的声音,把她放空的思绪和眼前的场景搭建起来。她不动声色环视了一圈屋内的布置:首先,床是位于机器拍摄范围正中央的,周边又没有任何别的摆设,无疑这就是这场戏的主场,但是并没有进行清场,是否意味着并不是简单的床戏……又或者是仅仅露了一些不重要的部位,没到需要清场的地步……
想到这些,夏以桐的心缓缓地平静下来。来影说,和陆饮冰对戏最关键的诀窍就是在该收回眼神的时候立即收回,要真是在那种场面,她眼珠子怕是要粘在陆饮冰身上,哪顾得上来影的嘱托。
她脑筋疯转,面上却是带着微微的笑容,不骄不躁地等着。
秦翰林看了她很一会儿,托着下巴思考,过后才上来跟她说戏:“这场戏是六殿下灭了姑臧,将你生擒囚在王宫之后,荆秀整日公务繁忙,一连一月把你晾在一边,对你视如无物,一句话也没跟你说过,今天才有空和你解决那些旧事。”
夏以桐点头。
“你要记住两个点:你背叛过荆秀,但是你不能告诉荆秀原因,荆秀想问清楚,你就是不能说。”秦翰林偷摸摸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狡猾,压低声音道,“你爱荆秀,这是毋庸置疑的,一会儿你要让镜头前的人感受到你的挣扎,像是那种陷入泥沼什么都抓不住眼睁睁看着自己往下沉的感觉,但是不能直白、赤|裸,你是隐忍的、悲愤的和无能为力的。隐忍是对她,悲愤和无能为力是对自己,注意表演的层次感,感情的递进。懂了吗?”
夏以桐倍感压力,轻呼吸了一下,说:“懂了。”
秦翰林看她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拍拍她的肩,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要求比较高,但要当一个出色的演员,必须要迈过这一步,我相信你。”他贴着夏以桐的耳朵说道,“其实今天来的三个人中,我最中意雷啦。”
夏以桐看向秦翰林,秦翰林冲她真诚地笑了一下,道:“给你十五分钟酝酿感情,在隔壁4007房间,可以吗?”
“可以。”夏以桐依言过去了。
陆饮冰从洗手间出来,脖子上还有水渍,她一边擦着手一边望向门口的方向,对秦翰林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是不是又说你最中意她?”
秦翰林夸张地“哎呀”一声,然后哈哈大笑。
陆饮冰暗啐了他一口,这个老狐狸。
秦翰林招呼她坐下,提醒道:“人小姑娘还接不住你的戏,你一会记得收着点,别把人吓坏了。”
陆饮冰给了他半个白眼,摆手道:“知道了。”
她敢不收着点吗?刚刚演着演着那个姓杜的入戏太深险些把她给啃了个正着,幸好她及时躲避,才没亲到嘴唇,只啃到了下巴,留她一鲜明的口红印。
她试镜归试镜,没打算陪着卖身的好么?
秦翰林这个幸灾乐祸啊,他们之前就合作过一次,交情挺好,还没见过她被强吻的局面,杜若涵走后笑得直打跌,缓了好一会儿才把夏以桐叫过去。
趁着夏以桐酝酿感情,屋里的人放松地聊起了天,主要是秦翰林和陆饮冰在聊。
秦翰林感慨说:“要找个接得住你戏的人真不容易。”
“是你死乞白赖非要我来演女主,不,男主,”陆饮冰大大方方地收下了他的夸奖,问,“前两个你满意谁?”
“岑斯颖勉强还行,配合得基本上可以说天|衣无缝了,但就是缺了点感觉。”秦翰林“啧”了一声,手舞足蹈地比划道,“就是那种……噼里啪啦冒火花的感觉。岑斯颖表演技术性太强,观众看没问题,我看么,就有点刻意了,永远恰到好处、收放自如总给我一种在表演的感觉,我要的是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到真实的地步。”
表演有技术吗?当然有。什么时间点做出什么样的神态,都有讲究。观众是视觉动物,更是善于脑补的视觉动物,他们会根据你的面部神态结合上下文自动脑补出一出nuè_liàn情深的大戏,然后把自己虐得眼泪汪汪。演艺圈里同样有天才和凡人,有技术流和感情流,他们都在竞相奔跑。
陆饮冰又问:“杜若涵呢?”
一提起杜若涵,秦翰林就想起方才的事,嘴角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陆饮冰横他一眼,秦翰林收回已经咧到嘴根的笑容,道:“情不自禁的感觉是有了,就是……”
他悄悄乜了陆饮冰一眼,陆饮冰替他接上,凉凉道:“就是太情不自禁了一点,我和她搭戏还有**的风险,到时候你赔么?”
“我怎么赔?”
“把你老公赔给我啊。”
秦翰林扭头看一眼正望着他友善地笑着的身后的制片人兼投资方,腿肚子有点软,义正词严道:“那就pass杜若涵,在岑斯颖和夏以桐中间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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