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刚才的敲门声像是在梦里迷迷糊糊听到的,接下来这串沉闷而又刺心的声音,吕乐听得十.info
声音仿佛是从幽深的地穴中传出来的一样,像极了爷爷把木板盖子从米缸上缓缓移开的声音。
这时,蒙着眼的大黑狗已经发了狂,拼命地想要把脑袋从铁链里头挣脱出来,脖子上血淋淋的伤口被铁链子剐得连皮带肉翻转过来,露出白森森的皮下脂肪组织,看得让人直揪心。
黑狗那一声声凄绝的哀嚎回荡在整片坟地上空,把早已回巢的老鸹也惊了起来,扑棱棱一只接一只地从坟头上窜到空中,一边盘旋一边咕呱乱叫,扰得三个人头发林里都渗出了汗,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呲楞……”
又是一声类似移开木板的声音。
黑狗算是彻底崩溃了,四条腿死死地往后蹬,脑袋搏命地往后扯,脖子被铁链勒住的那一整圈,连皮带毛像剥香蕉似的往前翻转,整块头皮都快被撕扯下来。
黑狗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没有一点要停下来的意思,三个人同时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铁链死死地箍在黑狗的脖子上,它每次的拼命拉扯似乎都只差一点点就能挣脱了。
突然“咔”地一声,像是骨头断裂的声响,接下来看到的这一幕,让吕乐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黑狗的头和身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分离,污血喷满了整整半扇墓碑!
尽管这样,黑狗的四肢依旧在用尽全力地往后蹬,直到残留一小段脊椎骨的脑袋从铁链那一头滚到地上,整个身子才倒了下来……
吕乐憋了好久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上了眼眶。透过模糊不清的泪眼,仿佛看到一个人坐在张昆山那高高的坟头上头,正居高临下观察着地面。
这人短发齐肩,裸露着皮肤红润的上身,像是穿着一条白花裤子,却又模模糊糊看不清五官。
咋这么面熟呢?吕乐在心里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突然记起来那晚藏在二斗衣柜里的那个“女人”,和这个人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如果那晚还把它错当成二斗的姘头的话,今晚已经可以毫无疑问地确定它绝对不是人类了!
郑一水和大背头依然在死死盯着地上那滩子大黑狗的血肉,完全没察觉到那碉堡似的坟头上啥时候坐了一个人。
吕乐心里又急又怕,当坟头上那个“人”把模糊不清的脸转向他们仨藏身这片草丛的方向时,他的两只手一把就搂住了郑一水的后腰,十个指甲隔着他薄薄的汗衫都插进了皮肉里。
“哎呀妈呀!”
郑一水吓得直接从草里滚了出去,还以为是披毛煞从背后突然袭击了呢,完全没顾上腰里的那阵刺痛。
他这没命地一滚,刚好滚到了墓碑跟前,大黑狗那脱了皮的脑袋和它那双死不瞑目的狗眼正好对着郑一水那张已经吓到变形的脸。
“娘诶!”
郑一水“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刚才怎么滚出去的,又原样未动地滚了回来。大背头一把就捂住了他的嘴,低声道:“师兄!你要害死我们吗!”
郑一水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止住了哭,回头一看吕乐还好好地蹲在那里,心里好生奇怪:这尸煞怎么别人不掐专逮着我掐呢?
好不容易等到郑一水回头,吕乐立马悄声提醒他说:“坟头上有人……”
说完这话,眼皮不敢再抬一下,侧过身子脚尖点地,做好了随时起身逃跑的准备。
郑一水和大背头听他这么说,俩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张昆山那城门楼子似的坟头上,可那儿空空如也,没有半个鬼影。
由于知道吕乐能眼观阴阳的底细,俩人对他的话深信不疑,这时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当你能看见鬼的时候,起码你还知道它在哪儿、往哪个方向活动;当它从视线里消失的时候,它随时可能从任何地方任何角度冒出来,不但恐怖而且难以防范。
“师兄,鬼也见了,咱们撤吧……”大背头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打着颤。
什么垃圾玩意儿嘛!还没捉着鬼,自个儿已经被鬼吓得不成样子了!吕乐在心里啐了一口。
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时候,他心里比这两个人更想回家,听大背头这么说,他赶紧在后面接了一句:“对对对!我信了你们,咱快回家吧!”
三人刚要起身,墓碑下面就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动静,像极了爷爷吕清合给小猪仔喂糠头的时候,猪仔舔糠盆的声音。
他们当时就重新老老实实地蹲了下去,这要是被尸煞发现了踪迹,还不冲上来一个一个咬死你!你是人它是半鬼半尸,要命你也跑不过它呀,到时候就算撵不上你也得把你给活活吓死。
他们仨硬着头皮往墓碑那块儿看过去,只见一个脑袋壳子像个破损的足球似的搁在墓碑上头,一条猩红的大长舌头从脑壳上一个窟窿眼儿里伸下来,正贪婪地吸食着墓碑上的黑狗血。
亮堂堂的月光底下,那条舌头上隆起的一根根小肉刺,和沿着舌尖流下来的墨绿色黏液格外显眼。
墓碑上的血迹被那条长舌头呼呼嗤嗤一会儿工夫就舔了个干干净净,沾在碑文上那些墨绿色黏液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舌头缩进了脑壳里,脑壳上发出一阵“咯咯咯”地声音,像是吃饱喝足后满足的笑声,吕乐在大黑山上听过这种声音。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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