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支书开完会离奇暴死的消息在小村里不胫而走,给本来就不太平的日子又蒙上了一层厚厚。info
吕乐内心挣扎再三,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向爷爷和盘托出,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应对的办法。
可他还没开口,另一个知晓内情的人却出现了。他就是郑一水。
村子里出了这么个恶鬼,大伙竟然都完全不知情,若是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大伙势必要请掌坛先生来镇鬼。而他郑一水,正是不二人选。恶鬼镇住镇不住且不说,趁机捞上一笔应该是没有问题。
从坟地逃回家的第二天清早,他便敲开了吕乐家的大门。
乡下人淳朴,对于掌坛先生都是非常客气、尊敬的,吕清合放下自己长辈的身段,客客气气地把郑一水迎进了门。郑一水却故作高深,连声“吕叔”都没有叫。
吕乐听见外屋热闹,隐约听爷爷说郑先生来了,胡乱穿好背心裤衩就从床上弹了起来:说起那些七妖八怪的事儿来,掌坛先生可比爷爷要在行多了。
吕清合与郑一水在堂屋供桌左右坐定,不用爷爷招呼,吕乐便跑去给客人倒茶。翻了一遍,家里除了水烟叶子没有一根茶叶,只好倒了碗开水端上来,嘴里毕恭毕敬地说道:“郑先生喝水。”
郑一水接过水来又放在供桌上面,连瞄都没瞄他一眼,他不走也不恼,搬了个马扎子坐到角落里,打算听听他要唠些什么。
郑一水装模作样了一会儿,还是吕清合先开口了:“郑先生一大早来家,是有什么要紧事儿么?”
郑一水却叹了口气,答非所问地自言自语道:“村里不太平啊……”
“是啊,个把月不见一滴雨水,田地眼看着就要绝收了!日子难过啊……”吕清合搂起水烟筒深深地吸了一口,却咳嗽地半天直不起腰来。
吕乐心里一阵心疼,却又管不了他,多少次把那水烟筒藏了起来,都被他软硬兼施地要了回去。
“知道为什么一直不下雨吗?村里出了披毛煞!”
“啊!”吕清合一声惊叫,水烟筒都从手掌里滑了下来,摔在地上裂成几块。
在吕乐记忆里,从小到大爷爷都没有这样失态过,所以用膝盖都能想得到,郑一水口中的“披毛煞”绝对不是什么寻常的邪祟。
“披毛煞?怪不得村里接连死了这么多人,还一直不下雨!”吕清合根本顾不得地上散碎的水烟筒,急于听郑一水把话说下去。
“就是那座新坟,十几天前去世的张昆山。那座坟已经长大了几圈,尸变正在剧烈的进行中。昨天中午我经过河湾的时候,亲眼看到还没成气候的披毛煞爬到坟顶,拜走了天上的云彩。”
“这可怎么办啊!”吕清合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中间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治!”郑一水斩钉截铁地说道,“趁早治!不过披毛煞的厉害尽人皆知,非我一己之力能够完成,所以我得请些师兄弟过来帮手。”
“那就太谢谢郑先生了,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这可是救了咱一村人的性命啊!”吕清合对郑一水的话是深信不疑。
“哦,这是应该的。”说到这儿,郑一水话锋一转,装作一脸为难的样子说:“我倒好说,不过要请我那些师兄弟过来,礼钱红包可得花不少啊……”
“多少钱也得出,这个祸根不除不行,大不了我们村里人挨家挨户地把钱凑起来!”
郑一水这才摆出笑脸说道:“吕叔您是一户之长,您看这事儿我就没找第二个人商量,我就知道您能当这个家!”
吕清合点点头,心急火燎地招呼吕乐说:“你小子快别傻坐着了,赶紧去通知大伙都到我家来议事!”
吕乐这才从两人的对话里缓过神来,他也听出来事情的严重性和紧迫性,答应了一声就窜出门去了。
“吕叔,既然这样决定了,我也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郑一水起身告辞,吕清合将他送出老远才折了回来。隔着干涸的大堰,老远就看到河湾里那座城堡一样的巨坟,心里当时就一顿犯怵,头发根都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老吕头回到屋门口,却看到吕乐正倚着门框等他,便好奇地问道:“咋这么快就回来了?人都啥时候来?”
“爷爷,大伙都去村支部开会去了,村头的喇叭都喊半天了,就差咱爷俩没到了。”
这些和公家打交道的事情,老吕头一般都不爱掺和,吕乐不确定爷爷去还是不去,所以身子依旧靠着门框没有动弹。
谁知老吕头这次却一反常态,大手一挥冲他喊了一声:“你倒是走啊!”
一老一少赶到村支部的时候,那儿已经被村民们围了个水泄不通。透过人群能看到停在村委门口的两辆解放汽车,汽车在那时候还是稀罕物,一般级别的领导根本坐不上,看来是上面来人了。
说是开会,也没个人出来讲话,只看到柳大刚搀着曹猫子老婆进了会议室,过了一会儿,广播里就传出了他那依旧娘气十足的声音:
经查,曹光荣同志在前日实施人工降雨的过程中,不幸被碘化银弹头击中,造成严重的颅脑损伤而牺牲。今天召开这个村民大会有两个目的:
一,破除迷信谣言,还原事实真相;二,给予曹光荣同志家属发放政府赔偿金、慰问金。
听到这儿,吕乐和爷爷面面相觑。一面是郑一水的危言耸听,一面是有理有据的事实真相,到底该相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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