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娼妓之子,也配坐上这皇帝之位吗?!”长鞭一次次无情地落在他身上,疼痛之下,他全然爬不起来,只如一只兽,被人踩在脚下。
母妃也曾是这样的,被父皇踩在脚下,生生打死。
所谓私通,不过是受人构陷做出的假象。
这世间假象太多,人心诡测,早已没什么可以相信的。
所谓皇帝,不过也只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他在等,等那些线一点点地断开,等着他也能成为操纵别人的提线者。
宫中妃子大多是太后一派,尤其是苏明月,乃是太后侄女,与太后关系匪浅。
这宫中所有人都耍着欲拒还迎的把戏,带着假意讨好的面具,不知何时摘下面具,就会露出原本狰狞可怖的面孔。
原本他觉得,苏棠梨也是一样的。
太后将上京所有世家小姐召到行宫中与他物色皇后人选,但从踏入行宫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皇后人选太后心中早有抉择。
秦流风看着连天的棠梨花以及苏棠梨头上的太后时常戴着的步摇,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苏棠梨,是太后选中的皇后。
想到这里他心中何尝没有恨意,那报复的念头从心中发芽的那一刻,他借口出恭带着苏棠梨去夜游梁河。
于是这一“出恭”就去了几个时辰。
苏棠梨固然担不起上京第一美人的称号,也自然是没有康靖王嫡女那样的美貌,但也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似乎是比后宫中那些莺莺燕燕要好些的。
她对他刻意的疏离以及团扇掉落时的惊慌许只是假装,是欲拒还迎的把戏,他看的惯了,也看的累了。
秦流风眯着眼睛打量她,半晌,把船桨递给了苏棠梨,让她来划。
他未曾料到苏棠梨根本不知道怎么划,划了半天船都未曾前进半分,反倒是苏棠梨已经急得满头大汗。
他捏住苏棠梨的下巴,开始胡言乱语地说,她比康靖王家中嫡女好看。
但如果他知道这一举动会让苏棠梨丢了船桨,便是这些。
苏棠梨先丢了自己的团扇,现在又丢了船桨。
也许她是故意的。
但现在该如何?
此处河道窄一些,往常船到此处,若不用浆划,几乎动不了半分,所以不担心船会飘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倒是能从此处回到岸边,但苏棠梨…总不能让她趟着水回去。
想着,他抓住苏棠梨的衣领,把她扔了出去。
随后他也飞身到岸边来。
岸边多是泥淖,苏棠梨站不起身,失手抓住秦流风的衣袖将他拽倒在地。
秦流风将她扶起来时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笑意,如被风吹开吹的满城飘的棠梨。
如果苏棠梨知道跌进泥淖的她自己有多狼狈的话,秦流风想,那她一定不会有这个闲工夫嘲笑他了。
行宫这几日许多女子都躲着他,没有人敢真的上前同他攀谈。苏棠梨也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太后在将她往前推。顺水推舟,又何尝不可呢?
只是一个念头,未曾想,便成了将苏棠梨推进地狱的开始。
七月七日鹊桥会。
秦流风将苏棠梨邀至月老庙前时她仍是满面的惊惧与疏离。
他估摸着,如若没有皇帝这层身份压着她,怕是她此刻早便抛了他与其他人相会了。
她依旧是没有半分的不恭敬,也没有丝毫的逾越,规矩的让他无错处挑,也没有空隙可以钻。
要顺水推舟,光有太后与丞相之力还是不行。既然是利用,也总得让苏棠梨心甘情愿,可如今苏棠梨不松口,不肯与他有半分的绵绵情意,总不见得他要霸王硬上弓。
他便装同她行在此间,见周围人两两偕行,说笑间眼中皆是几欲说出口的心事,他看了半晌,装傻问道:“棠梨,他们为何往树上挂那些东西?”
苏棠梨仍是举着团扇,矜持着抬眼看他,婉婉道:“是姻缘树,相爱之人将彼此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挂在树上,月老便会许他们一生一世。”他自然知道,只是此刻从她嘴里说出来却好像有了什么魔力。
“子不语怪力乱神。”他轻咳一声,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今夜星空格外敞亮,不像在梁河夜游那日,昏暗的,昏暗的令人心动而不自知。
苏棠梨看着他,头一次温温柔柔地弯了眉眼。她的眉眼总是温柔,如二月的暖阳,如破冰的春风。
“你笑什么?”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些虚妄之语,他这时总是不信的。
苏棠梨将团扇又上移一分,仍是眉眼带笑,道:“陛下像夫子。”
只是那一瞬间的一本正经,让苏棠梨想到了曾教她习文的夫子。
她那双眼睛如天上清亮的月牙,秦流风不觉间心动,甚是有些慌张地将手背在身后。
“如何像?”
苏棠梨笑着同他说,只是夸夫子做的好的地方,不敢言他的不好。
说话间苏棠梨已经取了纸,端端正正地写了自己父亲与母亲的名字。许是心中觉得与他熟络一些,她举起红纸对他道:“陛下,就像这样。”
她的簪花小楷也如她一般温柔,秦流风盯得入迷,也拿了一张纸,写下自己与苏棠梨的名字。
也许那日兴起写下的名字被月老瞧见了,竟是绑了他们两世的姻缘。
顺水推舟了一年多,也许是太过于穷追不舍,连太后与丞相都在揣摩着,他是否被苏棠梨勾了魂。
待第二年夏日,秦流风折了纸鸢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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