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百川铁厂的会议室，气氛有些压抑。
陈曦坐在主席台，素面朝天，不施脂粉。一张清水脸面无表情。
百川铁厂的管理层共有四十三人，九点钟开会，陆陆续续，十点钟人才到齐。
郑百川在出兑工厂的时候，契约有规定：所有工厂管理层和技术人员，二年内不许撤走，必须保证工厂的正常开工,直到二年后培养出了合格的接班人，郑家才可以撤出这些人。不过看现在这精神状态，这百川铁厂的人心早散了。
陈曦叫住了最后一个走进会场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对陈曦并没有什么恭敬，扬着脸漫不经心道：“我叫郑百山。”
陈曦面色转冷，道：“我记得你是矿石粉碎工序的监工，昨天我去那个工段，你为什么不在场？”
郑百山见陈曦没好脸色，脸就也拉下来，乜斜着陈曦，道：“我当时困了睡觉呢，我承认：我是犯错了，你不高兴就开除我吧！”
陈曦道：“错了当然要罚，至于说怎么罚，你说没用，我说的算。”
郑百山怒道：“给你个棒子你还当真了？我能留下来帮你看看厂子就不错了，既然你看不上我，我走就是了，也不用你给脸子罚不罚的。这可不怪我郑家不守合同。”郑百山转身就走。
郑百山是真心想走。
郑百川留自己再干二年，可是郑家都撤资了，谁还愿意窝在这里？又不是差那两个钱儿花。论起来他还是郑百川的家中哥哥，也就是看在郑百川家主的份上，才忍气吞声，打算糊弄两年。现在你姓陈的不得意我最好，正可以借故一走了之。
“慢着！”陈曦叫住走了两步的郑百山，看着手里的一张纸道：“碎石选矿工序应该有大匠4人，现在只有两人。冶铁工序应该有大匠22人，现在还有7人。这厂子是还支应着，可是只有三层开工量。如果各工段全力开工，缺了这么多大匠，能开得了吗？我问你，这些大匠呢？”
大匠是一个工厂的命脉。相当于后世的工程师或者高级技工。没了这些人，厂子可玩不转。这技术活并不是有钱随意雇几个人就行。
郑百山冷笑道：“谁都知道大匠是铁厂的宝贝。咱们郑家已经认亏钱了，你还指望着咱郑家把大匠都留给你？没睡醒吧你？你看看辽东你买的厂子，哪个能把大匠能都留给你？”
郑百山已经下定决心离开这里，自然说话也不再客气，直接夹枪带棒，怼了回去。
陈曦目光越来越凛冽。
她和每个工厂签约的时候，都附加了一条，必须留下全套技术工人和管理人员，至少二年内不能离开。现在看来，这些工厂估计都跟百川铁厂一样，就留下几个技工应卯，其余的都撤走了。
如果没有霹雳手段，自己辽东这台戏，一开始就要演砸。
陈曦道：“好，你既然这样说，咱们今天索性都解决了。在座的还有郑家子弟要离开的吗？”
见陈曦语气不善，大家都安静下来。终于，座中还是站起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人道：“我们三个也是郑家子弟。您既然开恩，我们也愿意离开。”
陈曦点头道：“好，我成全你们。”
几人大喜，匆匆忙忙向外走。家主都走了，如果不是迫于契约，谁愿意留在这里受罪。
见这几人真能离开，座中又有人蠢蠢欲动。可这时，陈曦说话了：“你们几位先站一下，别急。”
几人一愣，郑百山回身道：“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吐沫是个钉，你虽然是女流，也管着偌大生意，不会出尔反尔吧？”
陈曦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道：“我说让你们走，就让你们走。不过有几件事先说明白，你们再走不迟。”
郑百山不耐烦道：“咱们洗耳恭听。你赶紧说，咱们谁也别耽误谁事。”
陈曦道：“第一件事，你们可知道，是谁收购的你们这些铁厂？”
郑百山无所谓道：“不知道，您直接说吧，不用卖关子。”
陈曦冷笑道：“好叫你们知道，出钱买你们工厂的，是开荒团李易李司令，这是李家自己的家族企业。”
几人一愣，这个来头有点儿大。郑百山不自觉的把腰弯下了一些。
陈曦翻弄着几张纸道：“鉴于你们郑家，公然毁约，按合同规定，郑家应该赔偿我们白银三万两。”
听陈曦张口就要三万两赔偿，郑百山虽然怵头开荒团，还是有些发怒，道：“那合同我也见到了，这人是走了几个不假，可是没有全走，你们张口就罚三万两，有些过了吧？开荒团咋滴，也不能仗势欺人吧？”
陈曦喝了一口茶，才道：“你听我把话说完。”
郑百山悻悻道：“好，你说！”
陈曦慢条斯理道：“郑家撤走这些大匠，造成我们工厂开不了工，直接损失超过20万两白银，就算二十万好了，郑家合计需要赔偿我们李家23万两白银！”
“什么？”，郑百山血一下涌到脸上，怒道：“你们还讲不讲理，我们一共铁厂才卖给你20万两银子，你直接开口要23万两。这是讹人咋滴？你打听打听，几十年来，谁敢这样欺侮过我们郑家？”
陈曦淡淡道：“你也不妨打听打听，几年来，谁敢这样欺骗我们李家？！”
郑百山闻言怔了一下，才想起面对的是谁。瞬间蔫了下来。郑家财雄势大，那也要看和谁比。在开荒团面前，财雄势大，不过是案板上的一块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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