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愣了足足十秒,把凌邪的这句话拆成音节一个一个地在脑子里翻译,再三确认,才相信耳朵没骗过,大脑的语言理解功能也没有出错……他确实是说要帮我洗澡。
帮、我、洗、澡!
“不……不用了……”我带着哭腔说。
凌邪根本不跟我废话,直接劈手夺过花洒,往我身上一通乱冲。动作之粗暴,表情之阴沉,让我情不自禁地联想到给动物褪毛的过程……
可能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用开水。
我就这么双手抱胸地温热的水流中瑟瑟发抖,心情复杂到一整本辞海都形容不了我此刻的心情。
如果能有人把一直小白兔送回侏罗纪时代,再找一头霸王龙捏着它的耳朵在河里涮一涮,然后再把它送到未来,连上“动物脑电波翻译机”之类的玩意,问问那只兔子的感想,或许就能明白我现在是何种程度的恐慌了。
凌邪把我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地来回冲了无数遍,终于稍微满意了一点……除了胸前。
“手放下。”他黑着脸命令。
我再次哀求:“我自己真的会洗……”
哀求无效,凌邪直接把我推到墙上,一只大手轻轻松松把我两条胳膊全都压在头顶,另一只手几乎把花洒贴到我胸上,左左右右来回冲刷。
我有个习惯,洗澡的时候喜欢先把水流调到最大,把全身都冲一遍,这会让我觉得特别舒爽特别放松。但现在……我哭着发誓坚决要改掉这个毛病。
这个破酒店的花洒绝对是廉价货,水流一点也不柔和,尤其是水流调大以后,几乎是像针一样射出来的,冲洗别的地方还能忍,可凌邪现在冲的是……
我像条被钉在砧板上的活鱼似的,徒劳地扭动身子,试图躲开如针般的激烈水流,但是并没有任何作用,反倒是勾起了某人的一股邪火。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某人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成实质,脸却冷成了冰块,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我不知道武松第一次被嫂嫂勾引的时候,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我估计可能差不多就是这样的……
凌邪觉得我在故意勾引他?!
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状态,好像确实有这种嫌疑……
我又羞又怒,脑子一热,脱口就是驭鬼咒!
我想把他强行收回去!
凌邪冷着脸,等我把咒语念完,连眉毛梢都没动一下。倒是我自己,被反噬得心神震荡,痛苦至极——这还是他没做任何反抗,仅仅只是无视命令的情况,要是他借机会反击,我恐怕得比现在难受一百倍。
他冷冷地说:“从来没有人可以命令我,试图这么做的人都死了。”
淡淡的杀意弥漫开来,冲淡了一室暖雾。
我整个后背都贴在大理石瓷砖上,虽然胸前被热水冲着,但还是觉得凉意透骨。听到这话,我忍不住颤了颤,很没底气地说:“你我订过契约,生死相连,我死了你也……也得受到重创。”
我本来想说的是魂飞魄散,但凌邪毕竟跟寻常鬼物不同,他的肉身已炼成千年尸王,魂魄自然也比寻常的鬼魂厉害得多,所以我才临时改了口。
“那就解除契约。”
凌邪的回答至少证明了他还是在意这个契约的,也就是说契约并非对他毫无作用,这让我稍稍松了口气。
我小心翼翼地说:“这种契约解除不了……”
我以为他听到这话以后会暴怒,或者是拒绝相信,用暴力逼迫我说出解除的办法,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信了。
平静到不合常理地接受了永远跟我命理相连的这件事!
“从今以后,我是主,你是奴。”他冷着脸宣布。
他的反应跟我预想中相差太大,以至于我根本没反应过来。他也不在乎我是否回应,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情绪或者想法都毫无意义。
不愿意?
那就暴力压制到愿意了为止!多简单!
我怔怔地任由他冲刷身体,冲完前面冲背面,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一抹异样情绪已经悄然隐去。他仍然板着脸,但情绪已经彻底平静下来,不再愤怒,也不再有那种不可形容的隐秘情绪,而是彻彻底底地平静下来,认真而仔细地清洗着我。
如同清洗一件被弄脏了的玩具。
这个念头让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随后就感觉水流似乎中断了一瞬。此刻我正背对着他,不太确定他是否用手试了水温。
但我至少确定了一件事,他今天所有的行为,其实都可以用同一个理由来解释——他把我看成了他的私有物品,而这个私有物被别人碰了摸了,他膈应,他愤怒,他心里不舒服!
但是又舍不得把这个“私有物”扔了。
虽然被当成物件看待让我有点生气,但心里更多的还是另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背对着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其实、其实那个人也没对我怎么样……你出来时应该看到了的,我衣服都好好地穿着呢,真没让他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所以别弄得好像我真被人怎么怎么样了似的,行不行?
水流声哗啦哗啦响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究竟听到了没有。
过了好久,我才听见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你全身都是不该碰的地方!”
那是不是我以后连跟人握手都不行?
真不讲理。
大男子主义。
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凭什么这么限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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