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岩等人来见师叔时,发现只是过了一晚上,师叔脸色微白,眼下有青黑,与他们说话时嗓子还有点哑,时而低头掩袖咳嗽。这幅憔悴清瘦的模样,实惹人怜惜。
……杨姑娘你是多饥渴,该不会把师叔他给榨干了吧?
“师叔,杨姑娘好像真的走了,”与忧心忡忡的江岩比,尚淮很直接,“刚过来时碰到村长,他说杨姑娘将自家的屋宅和土地送给了师叔你。”尚淮乖乖地交上来房契和地契。其余几个师兄妹在后面眨眼:杨姑娘对师叔当真用心呢。
杨清诧异了一下,半晌,才缓缓点头,“哦。”
难以说清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说,“我去看一下她留下的宅子,然后既然你们已经没事了,午饭后我们也上路吧。”
江岩用古怪的眼神看他,“师叔你对杨姑娘好上心啊。我还以为师叔根本不理杨姑娘的好心呢。”
杨清说,“我怕她屋中留下什么东西,又是针对我的。不去看看,我心中难安。”昨晚的事,真是给他留下来深刻印象。
众人:……有道理。
于是,用过早膳,杨清踏入了杨望月留下的屋宅中。众师侄你推我我推你,怕自己撞见什么不该撞见的,先留在院子里等人。杨清在门口扫了一眼,望月走得其实很彻底,能变卖的东西都变卖了,整个屋子,就剩下一张床一张桌,连上次看到的墙角大箱子都被她卖了。
这样空荡荡的屋子,青年站在门口,第一眼就看到了望月留给他的东西。他走到桌边,拿起桌子正中放置的一本书。神情淡定地拿起书,看到封皮,他握着书的手顿了顿,眼神变得几分一言难尽。
追男十八式。
这是他上次在街上撞见少女时,她与江岩在看的书。
魔教圣女望月和云门杨清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天下到处流传着这种小书,杨清早就知道。
他拿起书翻了翻,才第一页,眼神就变得古怪了——
因为不提书中内容,在前页的空白处,画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像。笔迹与书中印刷完全不同的风格,杨清几乎能想到豆火下,少女咬着笔杆,认真作画的模样。
这是一幅春-宫-图。
观音坐莲式。
男女双方的脸,正是杨清与望月。
杨清盯着看半天,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昨晚。昨晚,她差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种姿势。
身体的记忆,双唇相贴时的触感,血液的燥热,那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她可真是、真是……隔空都要撩拨他啊。
江岩等人进来时,看到的便是师叔站在桌前,拿着一本书在看。唇角半扬不扬,耳根有些红,盯着书在发呆。他周身的气氛变得很怪异,让江岩觉得自己误闯了什么地方。他咳嗽一声,杨清都好像没听到一样,江岩反应有些迟钝,走到杨清身后探头看时,一切都晚了,“师叔你在看什……呃!”
杨清刷的合上书。
但江少侠已经面红耳赤地往后躲了,拿袖子捂着脸,“师叔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和杨姑娘的情趣的。”
杨清心中微恼,怪的是望月,她这样撩拨他,一次又一次,才害得他失神,竟没注意到江岩是什么时候走到身后的。几分无奈地看着躲闪的师侄,不管自己心中在想什么,表现出来的,仍是云淡风轻,“回去罚抄十遍门规。”
江岩连忙应了,再不敢在这个屋子里待,寻个理由,就赶紧夺门而出了。
杨清将书扔在桌上,向屋外走去。但走到门口,他侧身回头,看着桌上扔着的书。想了一会儿,他又走回来,将书拢到了袖中收起。
若是望月在这里,定被这个内里风骚的男人迷得神魂颠倒:口嫌体正直。
但是望月不在。
杨清带着师侄们一路南下,做门派交给自己的任务时,望月也在南下。离魔教总坛越来越近,正道中人很难摸得到,望月却是当真在走自家后花园一般自在。行了几日,她就到了一座名为“清来城”的小城。
站在城门口,望月仰头盯着门楼上的“清来”二字,不觉对往事追忆。
清来,清来,实际是等待杨清来的意思。
这个城表面是朝廷的领土,私下里,倒是魔教人更占主导地位,是初接见那些投靠魔教的人的地方。但这是城镇隐藏的功能,表面上,它是一座同时容纳魔教人士和白道人士的地方。当年,城镇初建时,曾号召广大民众为这个城镇命名来集资。
望月一掷千金,给城镇命名为“清来城”。
她是公然用一个城镇来调-戏杨清,天下人都看得出来。
望月在城中闲逛,刚刚满是感慨地想一想前世活着时的恩怨情仇,旁边几个背剑男子的叫骂声吓了她一跳——
“望月那个老-妖-婆,可算是死了!天下大兴啊!”
“她就是一颗老鼠屎!呸!”
走两步——
“讨伐魔教!征讨魔女望月!交出来望月,不然我们就打上大明顶!让魔教瓦解!”
“这位兄弟,魔女望月已经死了啊。”
“那也要交出她的尸体!鞭挞十日!挫骨扬灰!”
一路在城中逛,喝酒的男人,唱曲的女人,路上的行人,全都拿“魔女望月”当谈资,各种咒骂,似乎那个可恶的女人刨了自家祖坟一样。望月恍惚:这里不是“清来城”么?私下不应该是魔教的地盘吗?怎么到处都在骂她?她的人缘坏成这样?
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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