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刚才只注意到方子,没注意到字迹。如今细看,发现这字迹竟出奇磅礴大气。
“好字啊!笔锋有力,游云惊龙,笔势洒脱浑然天成……只是这字迹,我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徐老纳闷,余光忽然落在公子黑檀小几上的《水经注》,摊开的纸张上还有着公子的批注。
那字,游龙飞舞,如雷霆冷峻之势。
他整个人僵住!
“这、这……”他看看药方,又看向批注,神色错愕,“这药方的字迹,怎么跟公子的……这么像?”
无论是笔锋,走势,起承转合,都一模一样!
若硬要说哪里不同,就是药方上的字多了几分飘逸。
而公子的,更为冷沉雄厚。
这下,徐观也懵了。
总不可能这药方是公子写的吧?怎么可能?!若真是公子,他们又何必费这么大功夫,不远千里来州外寻找药方?
可若不是公子……那这字迹,该如何解释?
“难道,有人临摹了公子的墨宝?”
白弈敛眸,薄冷的唇线微抿,幽沉的视线落在药方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对啊,公子的墨宝除了我们就近的几人,没有谁都接触的到。公子的书房向来守卫森严,寻常人别说是靠近,就算是踏入府院都会立刻被发现,怎么可能被人拿走?”
关键是,费劲千辛万苦拿到,就只为了临摹?
“公子此行,就连朝廷大臣们都蒙在谷里,外人都以为公子旧疾复发,在府中养病。不可能有人事先写了这张药方,又恰好知道我们在此,交到我们手中……这太匪夷所思了!”
徐观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思绪完全乱了。
也不怪他会阴谋论,公子身边危机四伏,暗藏杀机。此次,他们哪怕做了完全准备,可仍然被仇家察觉,派遣杀手伏击,才导致公子受伤。
所以,他们不得不更谨慎。
“公子,难道我们行踪暴露了?”
“不。”
白弈幽邃的眸睨来,“不是那些人所为。”
“公子为何这么说?”
白弈拿起那本《水经注》,随便翻了一页,“药方的字迹,是我左手字。”
淡淡一句,让徐观错愕了下。
他突然想起来,公子似乎的确可以双手写字。
“我平时批阅文书,皆用右手。左手已许久未用……”
这本《水经注》上的批注,也是他早几年前批注的。而那些人,是不可能拿到他左手字的文书。
因为那几年,他还只是一个‘身染重病’‘命不久矣’的无名世子。那些人,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还特地去偷他的墨宝?
“那……会是谁?”
徐老原本以为,找到药方,是大喜事一件,没想到却忽然冒出这么个事来!
白弈深邃的眸落在药方上,随即注意到那纸张。
“这是项城一带特有的素麻纸。”
徐老惊讶,忙凑近看了下……还真是!
这种纸张是用苎麻所制,做工粗糙,容易晕染,所以价钱便宜,通常是穷苦人家才会用的纸张。
他忽然想到黄家人……难道这药方,真是他们写的?
“公子,是否需要属下去试探下黄家人?”
“不必。”
白弈神色却已恢复如常,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膝盖,“你那可有这种纸?”
“有!”他立刻下了马车,很快,就带来了一沓素麻纸上来。
“研磨。”
“是。”
徐老立刻铺纸,研磨。白弈撩起袖袍,执笔而下,信手挥洒间,一张一模一样的药方,很快跃然出现在纸张上。
字迹,仿佛拓印般。就连神韵,都模仿的不差分毫。
徐观惊叹,他从不知公子还有这么一手?
很快,白弈收笔,待字迹干透,将新药方递给徐观,“将这张放回去。”
徐观也终于知道公子想做什么。接过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公子,是否传讯给闵青,让他严查黄家三人?”
白弈轻轻抿了口茶水,“该查的不是黄家。”
“公子的意思是……?”
“行了,你去吧。”
纵使心中有很多疑惑,可徐观还是没有多问,一脸凝重的下了车。
“徐老,如何?”闵风看到他下来忙凑过去。
徐观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再说,我先……去找黄大夫一趟。”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留下闵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车内。
白弈盯着那张药方,眼眸深邃如渊。
寒风卷起车帘,余光中,一抹倩影跃上眼瞳。
他不由转头,修长的手指挑起车帘,落日余晖下,在女子空灵精致的脸庞上仿佛镀上一层光晕。
她身边围着沈家小辈,听着他们叽叽喳喳闹腾,时不时回上一句,眉眼柔和。
整个人仿佛褪去了冷冽,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宛如一幅画。
他看着她良久,须臾,眸子再次回到那张药方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奇异而兴味的弧度。
“小狐狸,被我抓到了。”
……
“阿嚏!”
沈倾权打了阿嚏,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着凉了?快回车里待着,别跟几个臭小子疯。”二婶将闹腾的沈宇松沈宇寰他们赶跑,不让他们再围着沈倾权打转。
“我没事的,二婶。”沈倾权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袋子散装的水果糖,递给小弟和四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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