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邮轮入口的来宾安检处。
楚一关把请柬递过去,油腻的脸上早就换了和善的笑意:“你好,我是贺以南贺总的表哥,带着我太太和两个女儿来参加表弟妹的海葬仪式。”
盛知夏站在楚一关身后,这才知道,楚一关原来是贺以南的远方表哥,她生前从未听贺以南提起过,说明关系足够远。现在恐怕是知道贺以南成了盛家唯一的掌权人,楚一关才处心积虑地借着奔丧的由头,想混进上流圈子捞点好处。还想着一口吃下陆慕辰,野心够大的啊。
“楚先生,请。”安检的工作人员一听贺以南的名字,马上放行。
盛知夏毫无阻碍地登上了巨大的邮轮,邮轮上拉着长长的红色条幅,上面写着:“盛知夏女士骨灰撒海仪式”,还有几个大大的白底黑字——“奠”,更多的是围绕在邮轮各处数不清的白色、黄色菊花。
盛知夏怎么可能不认识这艘邮轮?
“涅槃之心”号。
当年她和贺以南便是在这艘豪华邮轮上举行的婚礼,那时爸爸还健在,将邮轮当做礼物赠予他们夫妻。
今天,贺以南把骨灰撒海仪式定在这邮轮上,也算是有始有终?从这里开始的婚姻,从这里结束。
“发什么愣啊?快点走啊,你还想在邮轮上欣赏风景、来张自拍?搞清楚今天来干嘛了吗?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盛知夏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身后响起楚琪不满的声音,楚琪毫不掩饰地冲她翻白眼:“有你这样的姐姐真丢脸,别跟我走一块儿!又脏又土!烦死了!”
说着,楚琪拎起裙摆,跟上了父母的脚步,把盛知夏远远甩在身后。
盛知夏盯着邮轮一角放置的高大立牌,上面清晰地印着她的大幅遗像,笑靥如花的模样,却已经是黑白色。
她之所以在邮轮上东张西望,当然不是出于好奇,无论现在的邮轮归属是谁,她并不关心,她之所以来这里,最主要是为了看看外公在不在……以贺以南的性格,他想赢得所有公众的美誉,应该不会来演独角戏,外公作为盛家最后一个人,无论如何,应该在现场才对。
不在举行仪式的这一层,便应该是在邮轮顶层或者底层……一般人到不了的地方。
盛知夏还在计划路线,冷不丁撞到了前面一个人,一只胳膊及时把她扶住,才避免盛知夏跌出去。
“小心。”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盛知夏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愕然仰头看向那人。
温柔带笑的唇角,戴着墨镜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还有熟悉的气息——
贺、以、南。
那天晚上,她临死之前,也是这个人抱着她,温柔地笑着说,“睡吧,夏夏,睡着就不疼了,哥哥永远爱你。”
魔鬼披着人皮在人间行走,道貌岸然,无所畏惧。
“怎么了?吓着了?能站稳吗?脸都吓白了。”贺以南轻声笑问,他的态度关切得体,没半点过界。
“楚媛,干嘛呢!还不快跟表叔叔道谢!你这丫头走路都走不稳!”盛知夏的嗓子正卡住,死前的挣扎和痛楚让她有种窒息的幻觉,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正好这时,楚一关出声呵斥,这才解了她的危机。
盛知夏忙从贺以南的身边退开两步,冲贺以南点了点头,没说话。
“没关系,孩子还小。”贺以南看了盛知夏一眼,移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哎呀,我这大女儿真不懂规矩,别管她了。贺总,小时候咱们还在一起玩儿过呢,不过你贵人多忘事,肯定是不记得了。表婶那边身体可好?节哀顺变啊。我一听说这个事儿,马上带着女儿和家属来了,节哀,千万多保重身体啊。”楚一关和刘瑞芳并排站在贺以南面前,腆着脸寒暄着,努力套近乎。
贺以南笑道:“感谢表哥惦记,有空多走动走动,锦城的亲戚也不多了。可惜,小夏活着的时候,没看见家里的热闹。”
“节哀,贺总,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是要保重自己。”刘瑞芳也跟着哭丧着脸。
“表叔叔,节哀。”楚琪机灵地开口叫人,说完,还瞥了盛知夏一眼,那眼神,像在示威。
会说话的孩子从来比不会说话的孩子讨人喜欢,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也是一样。
“仪式还有一会儿,里面请。”贺以南点头,他外在的涵养一直不错,做事滴水不漏,招呼着楚家三人,自有人带他们进去邮轮里面。
走道上,只剩下笔直站立的贺以南,和看起来慢了一拍、低着头的“楚媛”。
此时,在猝不及防撞见贺以南的片刻慌乱之后,盛知夏马上恢复了平静,按捺住想杀人的情绪,缓缓抬起头,一双小鹿般的眼睛对上贺以南的眼睛,怯生生地说道:“表叔叔,他们都说节哀,可是我觉得,你可以不节哀,忍不了的时候,想哭就哭出来,哭过就会好很多……”
贺以南还是戴着墨镜,盛知夏看不清他的眼睛,也就无从揣测他心里怎么想。然而,她已经换了一张脸,任贺以南再有本事,他如何能猜得到,她盛知夏活着回来了!
贺以南忽然弯起唇,笑容弧度比刚才大了不少,他弯下腰,靠近了盛知夏一点,轻声道:“谢谢你,小朋友。”
盛知夏往后退了半步,眼神无辜地看着他,有点紧张:“是真的,我试过的,不是开玩笑……”
似乎是因为不被贺以南理解,盛知夏罔顾贺以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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