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好像有备而来,其实零只是抱着探探路的心态。她不得不留意特卖会现场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到突破口。
亚历山大·布宁是个非常神秘的富豪,他的生意很大,见过他的人却屈指可数。传说他是个非常慷慨的人,如果你跟他是初次见面的朋友,他会不取任何报酬帮你一个忙,作为你们友谊的见证。这个忙可大可小,取决于你的要求,你可以问他要他的私人电话号码,也可以请他帮你搞定一份采购天然气的巨额合同。他的生意集中在军工产业,想必在政府中的关系匪浅,这块生意完全由本地财阀和权阀掌握,外人难以插手。
罗曼诺夫家族的主要业务集中在金融领域,在莫斯科的上流圈子中属于新贵,除了瓦图京大将,零仍然接触不到苏联时代幸存下来的那些“大人物”。她跟着瓦图京的指引来到这里,但也只能乱花点钱,吸引旁人的关注。在这种“老贵”的圈子里,她就像初登社交场的少女一样,全无经验。
“什么人那么拽?你不是沙皇家族的后裔么?你说句话他还不颠颠地来请安?”路明非还在聒噪。
“如果是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约他见面的话,他一定会找理由推辞不来。所以我不能以这个名字去见他。”
“反了他!凭什么不来?”
“王不见王。”零淡淡地说。
路明非一愣,点点头。他不是觉得零说得有道理,就是觉得这话牛逼。
“那你以什么名字见他?”路明非问。
“不是我,是你。你是中国来的隐名富豪,初来乍到,很想在莫斯科结交几个有门路的好朋友,所以来特卖会上花点钱展示实力。我是你的秘书蕾娜塔,那边是你的保镖,保镖的名字不重要。你不怎么会俄语,所以一切问题都由我代你回答。”
“你家在俄罗斯那么大势力,你都王女殿下了,他能认不出你?”
“我当年还是个孩子,很多年不在莫斯科露面,他未必认得出。”
“可你样子没什么变化,也没长高。”路明非随口说。
确实零从入学到现在看起来就没什么变化,她当年可以冒充十六岁,现在也还是可以冒充十六岁,时间在她身上像是凝固的。
“你对我的身高有那么大意见么?”零冷冷地问。
路明非却忽然间走神了,转过身去,目光尾随一个红色的身影。那是一个身穿红色露背礼服的女孩,背影伶仃,蝴蝶骨也伶仃,漫漫的长发像是海藻,随着步伐,弯曲的发梢轻盈地起落。她对琳琅满目的展品没什么兴趣,一路行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路明非回过神来,发现零正冷冷地看着他。
“刚才那个女孩,”路明非赶紧朝那个方向虚指几下,“看背影有点像一个朋友。”
“你在莫斯科还有朋友?”零的语气还是冷冷的。
“没有没有,像,我是说有点像。就是那个老鸨嘛,你也见过的,东京那个老鸨。”路明非没来由地叹了口气。
他是莫名其妙地想到苏桑,那位神秘的高天原老板娘。据座头鲸说,从某一天起老板娘忽然就消失了,再过了几天,律师登门,带着老板娘签过名的文件,把整间店转给他了。
座头鲸感慨地说他这一生多亏了女人,那么多的女人对他好,他也一定要努力工作报答女人。但下一刻又有点忧伤地说老板娘长得好像他年轻时的一位客人,他跟那位客人之间有过一段情,不知道是不是背着他生下了女儿,女儿长大了回来偷偷地看看老父亲。要不然怎么会把这座热门地段的建筑平白相送?难道说这就是诀别,父女再不能相认?
路明非安慰他说应该不至于,老板娘看起来就是那种为了钱亲爹都能卖掉的人,如果她真是座头鲸的女儿,座头鲸应该已经被卖到索马里,跟着海盗一起跑船了。
这纯属鬼话,座头鲸不明白,他还能不明白?
老板娘明显是带着目的来的,为了蛇岐八家,或者为了赫尔佐格。这件事结束,她的目的达成,就离开了。至于这间店,对她不算什么,再度抛售反而麻烦,不如留给座头鲸。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念旧了,希望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好好地活着。即使大家相识的时候各怀鬼胎,即使天涯海角永远不会再见。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回来之前不要跟任何人搭讪,礼貌地微笑就好了。”零转身离开。
走到可以躲开所有人视线的角落里,她忽然一个转身靠在墙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个挂耳耳塞来。这小东西正嗡嗡地震动着,像是一台等待接听的电话。
它是一部蓝牙对讲机,可以不借助任何服务器直接对联,避开了被eva追踪。
零把它塞进耳朵里,“什么事?”
“妈的,刚才大意了,从你们旁边经过的时候,那小子扭头一直看我。别是认出我了。”
“没关系,他只是说你的背影很像他认识的东京老鸨。”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片刻,换了恶狠狠的腔调,“枉我当年在高天原那么照顾他!早知道给他找五十个肥婆,让他陪酒陪到死!”
***
零回到大厅的时候,路明非正跟人聊得风生水起。
零微微皱眉,她离开时告诫路明非不要跟人搭讪,就怕他露出马脚,可这家伙转头就忘。如果他是跟来来往往的白俄美女们搭讪也就算了——有很多影星和模特受邀参加这次特卖会——他搭上的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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