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怪我?”太子问他,“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裴景行只觉得厌烦:“不敢。”
“不敢怪?”太子干笑两声,“看来,是怪的。”
裴景行觉得自己如果继续呆在这就要疯了,再一次提醒太子:“敢问太子今日宣召卑职,有何要事?”
“我听说,你和一……咳咳,道士,走的很近?”
裴景行想到苏衍,说道:“太子是听谁说的?牛春辉?”
“没错,”太子直接承认了,“你不是,最讨厌,道士了么?”
“多谢殿下关心,但话不投机半句多,交朋友,又何必看他是什么身份?”
太子又笑了两声,吃力地喘着气,说道:“我倒是,羡慕他。裴街使,你说,要是当年,我和你,一样做,你是不是,还把我,当朋友?”
裴景行模棱两可地回答道:“殿下是殿下。”
“是么?”太子咳出口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咱们以前,是朋友啊。”
太子如此的态度,使得裴景行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不知太子与王保平、沈国昌、段去邪是朋友么?”
太子语塞,良久才道:“你果然,还在恨我。”
裴景行只说:“卑职不敢。”
“罢了,都过去了。”太子也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给床边随侍的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宫人便从一旁拿出一张帖子,递给裴景行。
裴景行见过,并不打开,而是看向太子。
“打开吧,是牛春辉,给的。”
裴景行这才打开,原来是一张请帖,牛春辉、朱志文,以及赵世敏三人请太子于五日后赴宴。
“说是,四年了,聚一聚。”太子看着裴景行,一字一顿地说,“你可知,这宴席,有什么,菜么?”
太子这问题太过反常,裴景行心中那不好的预感又大了几分:“不知。”
“牛春辉,说,有一道,我们,西域,尝过的,菜,还有,一道,是没吃过,但是,一样,美味的。”
西域尝过,又特地神秘兮兮拿出来说的,裴景行思来想去,只能想到那一样了。
他大惊之下,帖子从手中滑落,无声地落到厚厚的羊毛毯子上。
“你,知道了?”
裴景行大怒:“当日你们说是走投无路,为何现在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些天西京不断有小孩、少女还有一些小妖怪失踪,就是你们做的?”
太子见裴景行怪罪自己,焦急地想替自己辩解,可他越是急于辩解,就越是说不清楚,甚至连说话都变得十分困难,张开嘴开始急促地呼吸起来。
宫人连忙上前替太子顺气,看向裴景行,怪罪道:“大胆!敢对太子殿下不敬,今日必要让你横着出东宫!”
“放肆!”太子反手便是一个巴掌,他一身的力气都用在这巴掌上了,打完之后,整个人便软绵绵地滑躺在床上。
宫人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伸手就要去服,却被太子侧身躲过。
“来人,拉出去。”
屋内另外两个宫人上前,将这宫人拖了下去。随后,殿外又进来了一个宫人,安静地站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扶起太子。
“裴街使,我并不,知道,这件事。”太子喘着气,向裴景行解释,“我找你,也是,希望你,能够阻止,这件事。”
裴景行心中又是觉得可笑,又是觉得苍凉,这明明太子一句话便能解决的事情,却为了遮掩四年前的恶行,便把责任推到他身上了。
裴景行不由想起四年前,当牛国公、朱国公,还有英武侯吴顺之三人一起上书,请求皇帝赐自己死罪时,只有自己的师父张斐然连夜奔波,顶着死罪的风险从千里之外的大营一路赶回西京,一脸风霜地请求皇帝免去自己的死罪。
而这个自称是自己朋友的太子,那时候在做什么呢?
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便要将唯一一个知情人杀死么?
裴景行想到这,疲惫地闭上眼睛,说道:“卑职遵命。”
这四个字,打破了太子最后一丝希望,他浑浊的双眼中仅有的一点亮光随之暗了下去,没有半点生机。
他恨裴景行的心狠,却更恨自己的怯懦。如果自己有勇气去面对、去承受这一切,裴景行又怎么会如此鄙视他?
千言万语冲上太子喉间,却尽数被他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句迫不得已就能一笔带过的。
良久,太子长叹一声,摆了摆手:“有劳了。”
当裴景行从东宫出来,回到内衙时,昨天被抓的犯人已经被放走了。
一个金吾卫将事情告知裴景行:“裴街使走后不久,牛春辉又派人过来,刚好碰见沈将军。沈将军知道了这件事,便下令将那犯人放了,又让那人替自己向牛春辉转达,让他好生约束自己的下人,免得再惹祸端。”
裴景行只觉得自己一身的疲惫,这犯人已经没了用武之地,他也懒得再去深究:“行了,我知道了。”
金吾卫却没有立刻下去,而是又说道:“沈将军让卑职向裴街使转达一句,万事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裴景行唯有苦笑:“我记住了。”
当晚,苏衍、裴景行与小妖们聚在裴景行家中,按照小妖们争先恐后的口述,裴景行画出了牛国公府邸大致的地形。
裴景行收笔,看着聚在自己身边的苏衍与小妖们,将白日的无力与愧疚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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