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樱耸了耸肩。
知道了,跟方老三有关。
纪茹芳看她总跟方遒方向阳往来,生怕她在方家人身上吃亏,从前不爱打听事儿的好习惯都改了,专爱四处打听方家的事儿,乱七八糟打听来一堆,自己先把肯定是假的筛选出去,再把不真不假的拿来说给徐樱听。以至于方家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徐樱也都不陌生了。
可她既不关心,也不上心。
方向阳的性格外向,明显不会吃亏。方遒看着温文尔雅,好像很好说话又有点儿软弱,但性格意志都相当坚定,实在用不着多操心。
所以她问到这儿,确定他不是因为其他大事儿不高兴,也就不追问了。
吃过饭,她就准备回学校去。
方遒跟上来说:“我送你。”
“不急着回去上课?”徐樱问。
方遒摇头,说:“下午去北格镇劳动。”
徐樱点点头,已经65年了,上午上学,下午劳动已经成了风气,她下午也要劳动的。
俩人再没说话,三五分钟以后,就到了镇中学门口,徐樱站住跟他挥手告别前,又认真的看了那双明显深沉的眼睛一眼,问:“你真没啥话说?”
方遒……
他叹了口气,问:“樱子,我记得你说过,人不管啥时候都得靠本事活着,那,上大学呢?”
徐樱眨眨眼,反问他:“你想上大学不?”
“想!”方遒毫不犹豫。
“那你还有三年呢?三年不够你攒一身上大学的本事?不够的话,还有再一个三年,再一个五年,再一个十年,只要你想,就是老天爷也不能不许!你想想,二十年前,咱这胡阳县里还没解放军呢!”徐樱仰起头笑着说。
阳光下,她柔嫩的笑脸清浅而平淡,却带着一股方遒从未感受过的坚韧与力量,如同春天刚刚发芽的小草,纵然脆弱且柔弱,却充满了希望与朝气,拂去了他心头的阴霾,留下新生的气息。
方遒笑了。
是啊,只要人活着,梦想就终有实现的可能,与其为了未知必然降临的困难而自苦,倒不如卧薪尝胆,尚有三千越甲吞吴的希望!
“我知道了,樱子,谢谢你。”他认真的说。
徐樱一挑眉:“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谢?”
方遒……
他掏了掏口袋,也没掏出几个钱,倒是把刚拿到手的一本书给掏出来了。
徐樱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俄文,没看懂……
“普希金。”方遒红着脸低声解释说:“暂时,不能给你。”
“你要手抄一份吗?”徐樱也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问。
方遒点头。
“那就抄两份吧!”徐樱直起身仰着头看他。
方遒……
“知道了。”
“谢啦!”徐樱满意的一笑,转头朝他挥挥手回学校去了。
方遒还愣了半天,然后无可奈何的笑着摇摇头,与她背道而行。
徐樱吃了顿饱饭,又讹了方遒一本手抄的《普希金诗选》,甚是满意。
回到班里,却发现好像这头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的不得了的大事,因为几乎所有同学都在她进来的一瞬间,就把目光集中到她身上了。
徐樱……
有种上辈子突然给全公司开大会的感觉了。
可惜,底下做的都是些鼻涕虫小崽子,让她没半点儿发挥的意思。
于是她完全没理会,回到座位上就掏出一本俄语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手抄本,吭哧吭哧的啃这门外语。
毕竟无论是否经过以后的十年,高考的时候,俄语都是必考科目,只要她跟方遒一样想上大学,那再难她也得啃下来!
何况想想方遒……
徐樱甚至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他幸福多了!
她要考大学,纪茹芳是全力支持,甚至每天做好生意的动力就在送她读书上。
可方遒呢?
想必老爷子已经开始着手断绝他这最简单的青春念想了。
徐樱想的出神,也就没注意到班里气氛的变化,直到李丽英突然走到她面前,义愤填膺的大声质问:“徐樱,你为啥欺负张耀祖同学,还浪费珍贵的粮食,把山药蛋抹在同学的脸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是对劳苦大众的侮辱,是对集体财产的破坏?你已经是个初中生了,怎么能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我……我……”
李丽英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在徐樱茫然中带着点儿烦躁的抬头朝她看过来的瞬间就自动卡壳了。
她也没料到徐樱是这么个反应,还以为她会突然跳起来跟她对骂呢!
徐樱则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她只是单纯的被吵的不耐烦,抬起眼皮看一眼,就是这瞬间,才仿佛明白过来,她说的那个张耀祖,应该是她中午打了的人。
所以她简单明确的问:“你想说啥?”
李丽英……
她说半天她一个字都没听?
徐樱显然看懂了,给自己那句话加了个形容词:“简单明了的说。”
李丽英咽了咽唾沫,在她冷漠的眼神下“勇敢”的说:“我认为,你应该立刻给张耀祖同学道歉,还要深刻检讨,主动退出班干部竞选!”
“不可能。”徐樱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李丽英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问:“为啥?!”
“没有为啥,我不喜欢。还有……”
她盯着李丽英说:“你真的太吵了,我希望你安静一会儿,不要打扰我学习。”
后面这句话,大概所有人都听出来她是耐着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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