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我们回宫。”
随后司马曜方安静了下来,面目平和带笑,三人渐行渐远,最终是走出了她的视线,琀璋却站在原地,目光深远。
司马曜,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心里藏着多少痛苦的秘密?人前不能说,只能一醉方休,以为酒解千愁,却是愁上加愁。
已故的王皇后,她又是怎样一个人?叫司马曜对她念念不忘,死后方知。
冷风穿堂,刚喝的几杯酒便仿佛在胃中冻成冰渣,明明是宫中御酒,她却觉得苦涩不堪,终是再比不上当年于小竹屋中挖出的几坛酒。
自己,看到了太多的求而不得,生死相隔,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忽感到手上一暖,侧头,原来是谢琰,一袭白狐大氅,眼中盛着光,盛着雪,盛着自己,恍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哦,是了,当年与他初相识,便是如此模样。他没有变,依旧容止风华,清雅温润,而自己,却分明开始改变了。
檐下有雪,远方有雪,宫垣绵延,皆是雪。
她望着这白茫茫的宫殿,不悲不喜地开口问:
“谢琰,这世上之人,都是要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吗?”
谢琰望着她,她的眼中是纯净的疑惑,终是个孩子。嘴角带上一丝笑意,声音朗润:“世上之人,多眼界浅显,庸人自扰,寻觅一世,不知最爱,即在身边。”
琀璋不再说话,不知是否听懂了他的话,缓缓回了头,亦默默望着他,半晌,竟是相顾无言。
世上之人,多眼界浅显,庸人自扰,寻觅一世,总想得到最好的东西,可即便得到了,又能如何?就比如这座皇宫,多少人费尽心机想要权倾天下,可是当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坐拥这宏伟宫殿,又如何?像司马曜一样,连最爱都失去了,到头来不过落得个孤寡君王,寂寥一生。
身边站着着谢琰,她心里却想着别人,先是想到司马曜身在宫中,原来也只是高处不胜寒,然后又忍不住想到慕容冲,待到自己助他灭秦复燕之后,占据阿房,占据长安,绵延三千里的秦宫,又该比这晋宫宏伟了多少,又寂寞了多少?
自己的任务,难道难道就是亲手将他一步步,送到那个全天下最孤独的位置上吗?
长安城,秦宫,未央宣室殿。
秦王苻坚手中握着前方传来的军情,面色难看,殿内立着的几排臣子无一敢做声,皆只敢偷偷看着他们的君王的脸色,便猜到传来的必是坏消息。
沉默半晌,殿内静得仿佛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忽然,只听上首传来一声巨响,所有人都被吓得立刻往上看去。
座上之人双目阴鸷如鹰,表情隐在冠冕之后,刚才正是他重重一掌将军情拍在了案几之上,怒气从周身散发,想必定是愤怒之极,紧抿的嘴角却慢慢勾起一个冷厉的弧度。
“前线来的军书上说,我大秦的军队又在荆州败于晋军。”
殿内依旧沉默,片刻之后,一位胆大的武将才站了出来,恭敬一拜:
“皇上,胜败乃兵家常事,大秦与晋国在荆州的战事已有多年,或攻或守,皆有胜有败。”
“朕知道。”
苻坚继续冷冷笑着,无人知道他内心所想,他再也不想和晋国争这些蝇头小利,要打仗,就该倾其国力。
从鼻中不屑而自负地哼了一声,声音冷得如结了一层冰:“但朕不想再与晋国打这些不痛不痒的小仗。”他压抑着怒气,甚至是兴奋的野心,慢慢地说,“要打,就打场大的,一仗定生死。”
“皇上!”
“皇上!”
殿中众臣听苻坚如此说后,方慌了神,纷纷劝阻,几个聪明的知道自己的君主向来不容违逆,只能搬出已故的丞相王猛。
“王丞相在世时说过,大秦国力虽强于晋国,但我国刚刚统一北方,时机尚未成熟,何况晋国有长江天险,不可南征啊!”
亦有臣子以天意相劝:
“臣依星象之见,今年恐不宜南下。况晋国有长江天险为阻,其君又深获民望,切不可轻举妄动,盲目轻进,不如先固守国力,修整军备,攻伐一事再作打算。”
然而苻坚一向杀伐决断,不容他人置喙,意已绝,难违抗。
“丞相离世已七年,如今时机已然成熟,正是我大秦一鼓作气灭除晋国的大好时机。星象之事,未可尽信,至于长江天险,朕有百万大军,兵多将广,人多势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岂惧天险!”
“皇上……”
“朕意已决,再劝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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