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头一回在卜筮中对求卜之人说谎之后,未过多久,琀璋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迎来了报应。
那一日她正带着柳絮在谢道韫屋里高高兴兴地谈天说地,门外忽有人求见,允进以后自报家门,原来是一个外门的下人领着谢府的一个仆妇而来,琀璋正忖度谢府里能有什么事来找谢道韫,却听见那谢家仆妇恭恭敬敬朝她行了一礼,说道:
“琀璋姑娘,不久便是中秋佳节,二公子不日便回来,他去时曾让我们好好照顾姑娘,前些日子只因是大小姐有请,所以我们不敢阻拦,但如今还是请姑娘速速回府,莫要再让我们于二公子面前难做了。”
琀璋蓦然一愣,和同样无辜的谢道韫对视一眼,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行为原来一直给他们带来着这样的困扰,又是尴尬,又是惊讶。
尴尬是因为因自己无知而让别人难以和主子交代,惊讶则是因为她竟然从来不晓得,谢琰居然是这么个欺压下人的主子。
什么清风朗月,温润如玉,原来都是名不副实,都是骗人的,伪善的面具下面就是一个笑面虎嘛。
但为了不给可怜的受欺负的下人们添麻烦,琀璋还是决定快快收拾,赶紧回到谢府,不要让万恶的谢琰抓到把柄。于是叫了那通报的仆妇去下人房先行休息一下,就起身和柳絮匆匆收拾起来。
谢道韫也叫了几个人帮忙,多人帮助之下琀璋原本就不多的东西很快就打好了包,而在整理之前谢道韫就已经为了节约时间差人先去通知了车夫,此刻刚将东西打好了包,外面就传来消息,说是车夫也已经准备在大门口了,一切就绪,果真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几人一边道别一边相送到了王府大门口,柳絮尚在恋恋不舍地和谢道韫与蕴之告别,拉着手噙着泪不肯松开,琀璋则一心担忧自己的行为万万不可再让旁人困扰,抱着包袱正在上马车时看见柳絮黏黏糊糊的样子,嫌弃地匆匆道:
“行了行了,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你能不能干脆一点,没看见韫姐姐和蕴之都已经对你不耐烦了吗?”
柳絮用浸着水汽的眼睛看她一下,似乎是在责怪她冷心肠,然而委屈了半天,却是小声地这样说:“姑娘,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好像一个趁夫君出门偷偷出去玩,生怕夫家知道的小媳妇?”
琀璋一脚刚踏上马车,听见这话差点倒栽葱从车上摔下来。
柳絮这丫头是在报复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然而她到底是什么时候变聪明的?还是一直这样聪明只不过没有显露出来?琀璋莫名觉得可怕,原来陪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丫头一直这样厉害,看来自己以后可不敢再惹她了。
至于其他的人,谢道韫与边上别的人都是想笑不敢笑,只有蕴之还一副天真懵懂的模样,仰着头问他娘亲小媳妇是什么意思,惹得众人愈加忍笑忍到脸涨红。作了笑点的琀璋咬咬牙,恼羞成怒,狠狠瞪了柳絮一眼,但也只能憋出这几个字来:
“少说话,多做事!”
好在王谢二府相隔实在不远,距离统共不过几条街,琀璋下了车也不顾柳絮,自顾自地抱着包袱往谢府内走,熟门熟路来到谢琰院里,进了自己的西厢房,随后一本正经地将一切事物恢复原状,不敢让谢琰看出一点点异样。
整理已到一半,明明是跟她同时下车的柳絮此时方从外头姗姗进来,琀璋尚在气头上,又怪她这么久才来帮自己,不愿和其说话,甚至听见开门声后连看也没回头看一眼。
然而憋着气一门心思整理东西的她,只听见背后传来柳絮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声音:
“姑娘,你何必这么着急?”
心里的气浓了一浓,手中动作变重,依旧没有回过头,但却字字带刺地说:
“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寄人篱下,不能给主人或是主人家的下人添麻烦,你自然不能了解。”因想不起来一件东西原本摆放的位置,琀璋在屋里打转,见柳絮挡路,愈加气急败坏,“你既不想帮我就干脆出去,至少别来烦我。”
然而小丫鬟并没有与她一般见识的意思,给无头苍蝇似的琀璋让了路,然后不解地问:“添麻烦?谁敢这样说?”问完以后仔细一想,又顿时了然,“是因为刚才那仆妇?您莫非真信她所说的话?您真的相信二公子是会苛责下人之人?”
柳絮句句发问,句句切中要害,就连正在气头上思绪混乱的琀璋也不由得冷静了一下,刚才在王府,自己恐怕真的是因为消息来得太突然而急糊涂了,想她与谢琰也算认识了那么多年,他的确不应该会是这样的人,可是那个仆妇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在乱说,一时心中紊乱,有些不知该相信谁。
柳絮见她已面露犹豫,趁热打铁地走到琀璋身边又道:“我觉得您在意的不该是二公子是否会苛责下人,而是他为何对您如此上心,走时还要嘱咐府中之人照顾您。”
为什么?为什么呢?
柳絮的问题自己还真的回答不上来。是因为自己说过愿意成为谢家门客,愿意辅佐东晋?可是如果是因为这样,对自己如同其他一般门客便好,礼遇有加就是了,何必如此细心且悉心?况且如果是门客,就应该广为别人介绍,他为什么藏起自己不让人知道?即便后来自己恳求,也只是将自己介绍给谢氏自己人?而且那次在家宴的样子,与其说是介绍门客,更不如说是介绍他的……
榆木似的的脑子被柳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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