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性急的小丫鬟一路小跑,刚来到院中就听见房中声音嘈杂,哭声叫声不断,琀璋有点惊讶,真想不到王献之平常看来体弱不堪,吃了药以后居然这么能闹腾。
穿过院子还没走到房门口,一个花瓶就从敞开的房门里飞了出来,啪的一声,直直地碎在琀璋的面前,顿时吓得她脸色一白,直拍胸口,若是自己再多走一步,这花瓶就是在自己脑袋上开花了。
小丫鬟大约是在这院子里待得久了,见怪不怪,继续带着她走进房间,并熟练地侧身站在门口,大约是防止与刚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殃及无辜。
“公主,琀璋姑娘来了。”
“还不请进来!”
房内分明是司马道福的声音传出,琀璋却有些不敢相信,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向淡漠冷静如她,怎么也会有这样不容置喙的语气?
然而事实证明这就是司马道福说出的话,琀璋走进房中,便看见几个小奴才正拼了命擒住王献之,又不敢太用力弄伤了他,裹了床棉被在他身上再抓住手脚,而病发的王献之与往常平淡甚至冷漠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面色忽红忽白,一会儿大叫一会儿打人,哪里还有一点名士之风,分明就是个疯子。
看见自己的夫君这个样子,任是哪个身为妻子的都会紧张焦急,司马道福被逼得重现从前的果断威严,无可厚非。
房里的小奴才小丫鬟见到这个场景全部被吓得不敢言语,还以为自己家公子的疯症又犯了,然而琀璋毕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见惯了也就习惯了,如今亲眼一见更加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这不过就是个再典型不过的五石散服食过多的正常症状。
“琀璋姑娘,快救救我夫君吧!”
有知无惧,琀璋语气平淡:“不妨事,你们先把棉被拿开,这样捂着他可让他体内的热气如何消散?”然后随手拉了一个小丫鬟吩咐道,“你去打盆井水来,朝他头上一浇就完事了。”
小丫鬟听说这么简单粗暴的疗法,完全不敢应声,只低头唯唯诺诺:“这……这行得通吗?”
“叫你去你就快去!”
“是。是。”
一旁守在王献之身边的司马道福不知不觉又提高了声音,小丫鬟不敢忤逆,跌跌撞撞而去。
相比于王献之发病给自己带来的震撼,其实根本比不上今日所见司马道福的态度对自己所带来的心灵震撼。今日是琀璋第一次见到她终于显露出一些公主的威严,却并没有觉得她严厉,反倒是觉着这样才应该是她,才应该是让人会喜欢的她,活生生的真实,明艳艳的尊贵。
不多时小丫鬟便艰难地提来了一大桶凉水,却停在半空始终都不敢浇下去,提着水桶直发抖。琀璋实在是看不下去,刚想杀伐决断地做件好事,却见司马道福先了自己一步,从胆小的丫鬟手中夺过脸盆,哗啦一声将一盆冰凉的井水全部从王献之的头顶浇了下去。随后,只听铛的一声,做完这一系列连贯动作之后的司马道福耗尽了所有精力,顿时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就要瘫软倒地。好在身边的小丫鬟终于在这个时候派上了一点用处,及时扶住了她,并不断公主公主地呼喊。
王献之如百蚁撕咬的痛苦消除,瞬时平静了下来,面色比平时愈加苍白十倍,眼神空洞如死人,一旁的琀璋已然看得有些呆,如果不是时机不太对,她几乎要为司马道福鼓掌叫好。
好个果断坚强的公主,骨子里依旧是个好样的女子。倘若自己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是这样,自己大约也会与见到谢道韫一样一见如故吧。
夫妻两个都极虚弱,房内一如狂风暴雨之后的沉寂之时,琀璋亦功成身退,又觉得不适宜多留,说不定他们夫妻俩会在这种场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生出点情愫也未可知,于是便识相地嘱咐了一些话然后告辞想走。
“七公子并没有什么病症,而是五石散服用过多又未及时消散出去,以后若是再犯,需饮醇酒,以凉水灌顶便可解之。不过,我必须多说一句。这散虽然能给人片刻飘飘欲仙之感,却对身体有极强的伤害,何况七公子身子本就弱,更不该长期大量服用,否则……”接下去的话不必说出来,料众人皆懂,“我言尽于此,先行告辞。”
然未及踏出房门一步,却没想到被勉力站稳的司马道福叫住,琀璋只见她从丫鬟的搀扶下努力站好,又恢复平时的静默,对她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
“琀璋姑娘,谢谢你。”
可惜,这样活生生的司马道福又不见了,重新被她强硬地压抑在木然冷淡的躯壳之中,真是可惜。
琀璋没有回应,只留了一个惋惜的眼神,摇摇头,转身便走。
之后几日王府里十分平静,王献之发病的事常有,病时惊天动地,过后也就随风而逝,所以阖府上下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连琀璋那日刚刚救死扶伤回来之后,谢道韫也不过随口问了她几句,连蕴之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叔叔又生病了呀。”此事就算结束了。琀璋重归天天只想着如何在三年之后的淝水之战名扬天下的简单生活,日日等待机缘无所事事。
只不过这种无所事事,不久后终于又被公主司马道福再次打破,让她有事可做。
敲门的恰巧又是上次那个喊自己去救王献之的小丫鬟,此番来敲门时情绪平静了许多,看上去倒也不失清秀,果然豪门大府里头连挑丫鬟都是看脸的。不过也是,若是哪个前来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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