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黑,老常急匆匆地走进了吴记茶庄。
这时候,下班的点已经过了,最后一拨客人潮也退了,店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顾客在挑着茶叶,一个伙计招呼他,另一个伙计拿着鸡毛掸子掸着货柜上的茶瓶。
穿着一身灰蓝棉大褂的老板柳伯钊站在柜台后,面无表情地翻着账本。
老常走到柳伯钊跟前,说声老板,我回来了。
柳伯钊抬起头,看见老常脸上一片焦急的神色,他知道一定出事了。
柳伯钊不动声色,他吩咐一个伙计看着点店面,这才走出柜台,和老常穿过里间,走进后院。后院是两进院,前面这个院子住着老常和几个伙计,后面那个院子是柳伯钊住的地方,两人走进里院。
刚一进屋,还没等柳伯钊把门关上,老常就火急火燎地说:“老板,日军司令部出事了。”
柳伯钊刚把门关上,闻听此言吃了一惊。“日军司令部出事了?出什么事了?老常,你慢慢说。”
老常是柳伯钊的交通员,对外联络和取情报,都是他去跑腿。他是一个老交通了,经验丰富,为人机警,拳脚上也有两下子。
老常说他刚才到了日军司令部附近,见到了接头的同志。据那个同志说日军司令部今天下午突然开来了一大批宪兵队的人,他们把大门口封锁起来,只许进,不许出。看来里面一定出事了。到了下班的点,里面的人倒是可以出来了,但是大门口检查得非常严格。
根据了解,其他部门的人都被允许出来了,但电讯处的人一个都没出来。那个同志听人议论,说里面好像死了一个人,可能就是电讯处的。
说完话,老常两步来到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一碗水。
“知道死的是谁吗?”柳伯钊赶紧问。
“这会儿还不知道,鬼子把消息封锁得很严。”老常喝了两大口水,把嘴一抹说,“但是,咱们的人说了,电讯处的没一个人出来,估计是电讯处出事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就今天下午。宪兵队是两点左右赶去的,电讯处那边可能是下午刚上班不久就出事了。老板,不知道是不是大寒出事了?”
柳伯钊背起手,在屋里踱起步来。
在哈尔滨日军司令部里有一个代号“大寒”的地下党内线,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利用在司令部的身份,大寒送出了很多重要情报,使得抗联多次躲开了敌人的围剿,也给了敌人多次沉重的打击。
当初,第二代谷雨把“大寒”这个代号送给了这个内线,就是希望这位卧底能够给敌人带来彻骨之寒,而大寒也确实做到了。现在,大寒已经成为哈尔滨地下党的一个传奇,也成为鬼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但是,不管敌人怎么追查,总是劳而无功,这让此前一向顺风顺水的特高课长松本彰二也狼狈不堪。
大寒的身份是哈尔滨地下党的核心机密之一,整个哈尔滨,知道大寒真实身份的只有柳伯钊一个人。
正是因为大寒的作用非常重要,所以,柳伯钊一听说日军司令部出事了,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大寒是不是有危险了。
由于在日军司令部里只有大寒一个地下党,因此,如果今天这件事和地下党有关,肯定就是大寒出事了。
这不禁让柳伯钊心急如焚。
他要老常马上传话给行动组的组长夏风,要他安排人二十四小时密切关注日军司令部的动向,尽快搞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常答应一声就离开了。
柳伯钊继续在屋里踱步。
他在脑子里检讨最近的工作中是否出了纰漏,从而引起敌人对大寒的怀疑。他把最近的工作像过筛子一样过了一遍,觉得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疏漏。但是,这并不表明他对今天发生的事一点都没有准备。
事实上,柳伯钊对一直以来组织上过度使用大寒已经感到有点担心了。敌人不是傻子,一次、两次吃亏,可以忽视,三次、四次之后,他们就会发现一些蜘丝马迹。
可是,从另一个方面讲,地下党这边也有难言之隐。地下组织几次遭到破坏,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内线,不是暴露了,就是被叛徒出卖了,不是被迫撤退,就是被捕了。现在,处在敌人内部关键位置的内线只剩下大寒一个人了。在这种情况下,不向大寒要情报,又能向谁要呢?而大寒传出来的情报又是如此重要,不能不用。只是长此下去,早晚要出事。
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这一点,柳伯钊也不是没有考虑过
难道今天大寒真的出事了?
这时,柳伯钊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尚未启用过的内线:是不是该到了启用惊蛰的时候了?
他随即想到,八年没有启用了,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是不是还在坚持原来的信仰?
虽然第一代谷雨对惊蛰非常器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会改变的,尤其是在形势如此严峻的情况下,谁能保证他现在还是不是自己人,或者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只想做一个平头老百姓?
不过,柳伯钊马上又想到,第一代谷雨杜重文曾说过“不到关键时刻,不要轻易启用惊蛰”的话,在告知下一任谷雨时,杜重文也只是告诉了惊蛰的代号和启用暗号,却只字不提惊蛰的真实姓名,说明杜重文已经做好了让惊蛰长期潜伏的打算。
对第一代谷雨,柳伯钊是非常钦佩的,对他
喜欢代号惊蛰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