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没期盼着李长安也会这样回答,只不过一想着就出了神。
“什么时候我说过喜欢四海为家了。”李长安摇了摇头,也抬头看向天上明月:“只是无家可归罢了。”
越小玉睁大眼睛,随后低头小声道:“抱歉……”
“其实浪迹天涯也不错,无拘无束。不过难免有孑然一身之时,那时谁能不思乡呢,若说不,也只有话本里的唱词了罢。”李长安若有所思道。
“哼,说是孑然一身,但同门师兄师姐对你也挺照顾的呢。”越小玉手掖着衣角,喃喃道:“我本来要回家,却是被你给带出来了。”她的脸有些发烧,虽然月光下看不出来,但还是撇开头躲过李长安视线。
“你一人走我放心不下。”李长安说道。
他是在关心自己么?越小玉心底里有些高兴。
“这艘船沿浮沧江顺流直下,看这。”李长安说着,便蹲下身来,用手指在细沙上画了一条弯弯扭扭的直线,这是他早些时候在穆藏锋处问得的地图路径。越小玉依言看去,李长安便继续边画边说道:“此船往东穿过凉州到越地与周地交界处后,便会沿着越地边境由东转南,再到楚地,你乘船与我同行,比在陆上赶路更快,也更安全一些。”
原来他还是要送自己走呢,越小玉心中有些失望,却莫名松了口气。
她低头道:“多谢了。”
“客气什么。”李长安笑了笑:“路途还长,加上途中在各大码头停泊的时间,咱们在船上要待近两月,我听师兄说一路向东气候会转暖,到那时兴许能赶上梨花桃花开,也能见到上元灯会,你在山中长大,应该没看过灯会吧?”
越小玉听入了神,期待道:“只在书中见过。”
“那时人们会在水中放莲花灯,家家户户点起彩灯,甚至道门也会在凡人城池中燃灯祭斗。有舞狮子的,舞龙的,咱们能猜灯谜,吃元宵……”李长安微笑着说道,其实他往年在淮安城里所见的上元节灯会办得不算热闹,说的这些多半是从那些去过府城的人口中听到的,至于“燃灯祭斗”则是在穆藏锋口中听说,是修行人在灯身上以符书法,使得灯笼飞起,祭祀诸天星辰。
越小玉眼睛眯成月牙儿:“好啊!说到的可不许食言。”
她这神态倒让李长安想起了阿青那个化作人形只有二尺高的小女孩儿,他点头笑道:“一言为定。”
“其实上元灯会我也看过的,但那时年纪小,只有约么五六岁,之后便被关在宅子里没出过门。”越小玉忽的说道,她深深呼吸,随后对李长安笑了笑“小时候我被爹娘卖给大户人家做童养媳。”
她坐到一边的树墩上,掀起裤脚露出白生生的脚腕上套着一个的银环,纵使越小玉骨骼偏小,银环也紧紧箍在小腿上:“喏,我逃了几回,他们就给我戴上了这个,一走路就会镶,但后来我把铃铛内的珠子抠了,终于跑了出来。”
她说得很平静,李长安怔了怔:“为何还戴着它?”
“是我爹娘亲手给我戴上的。前几次跑回家,他们亲手将我送了回去,最后一次便给我戴上了这个。那时候我想通了,逃走之后便没再回家。城外有流民,我不敢接近,就跑到了深山中,还好没遇见妖物,却遇见了师尊。”越小玉笑了笑,脸色在月光下有些苍白,“爹娘还在人世,但我也不想再找他们了,留下这银环,就当留作个念想吧。”
李长安看着越小玉的笑靥,他没想过这个说句话都容易脸红的少女原来也有这么坚强的时候。
“世上竟有如此父母。”李长安叹了一声,他并非李传垠亲生,李传垠待他却比越小玉父母待她要好百倍,心道,原来这便是她这么胆小的缘由,幼时经历过丑恶后,她便下意识会逃避世事吧,也许隐居山中对她来说倒真是最好的选择。
“不说这个了。”越小玉摆摆手,“你来江边,应该不是特地来找我闲谈的吧。”
“本打算来练刀。”李长安如实说道。
“我也乏了,就不打搅你啦。”越小玉起身,侧向了客栈后院的方向。
“好生歇息。”李长安与她道别。
越小玉点点头,向客栈走去,走了百丈远,她在客栈后院门口回头,江边李长安的身影在月光下已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她觉得自己有些不争气,明明心水于他,为何就不敢再更接近呢?是怕他拒绝,还是怕他也像她爹娘一样,在她毫无防备之下却对她背叛到底么?
她又忆起与他同乘一骑时,她抱着他的触感毫无疑问是坚实而且温暖的。但她在心底里却觉得她抱住的是一阵风,比呼啸的夹杂着霜雪的北风更猛烈而不羁,风是抱不住的,纵使吹盈着胸怀,也终将奔向天地。
……………………
李长安在浮沧江边练刀。
以他如今雄浑的真元,若全力施展龙象术,可为肉身增加八千斤的力气,若算上肉身原本就有的千斤力气,统共有近万斤。
如今他的对敌手段,除了那一式花开顷刻,便是以龙象术增幅肉身后刀与身合之境的刀法,一远一近恰好相得益彰,美中不足的便在龙象术带来的力量暂时还不是他能掌控的。
与姒飞臣对战时,他留了一半力气,甚至都出现了手脚不协调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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