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吕岩便听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将醒未醒,王涟迷迷糊糊得睁开双眼,轻声道:“嗯怎么了?”
吕岩伸展着有些酸痛的肩膀,语气轻柔道:“没什么,你继续睡吧。”
最开始,吕岩还以为这又是一次诸子百家针对自己的行动,可当以心神查探时,吕岩却并没有发现有可令他感到棘手的人物。
是巧合,还是别有预谋,吕岩拿捏不准,也并不关心。只是整整一个晚上的深思独坐,让他有点静极思动,摆摆手,吕岩边走边随意问道:“王涟,我下去看一眼,要不要顺便给你带点早餐?”
迈步下楼,一重又一重的阶梯遮挡了吕岩来路。所以当吕岩来到一楼大堂的时候,所有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不再自会这位并不眨眼的白衣少年。
双方对峙,龙图客栈门外聚扎的数十位佩刀男子,个个鲜衣怒马气势凌人,而被迫逃入客栈的一方相比而言就要落魄许多,不仅人数占劣,更是几乎人人带伤,只有一位被环护在人群中央的绿袍女子周身无恙,五官清丽,神貌尤其夺目。
翻身下马,一位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步入到客栈大堂,先是向四方拱了拱手,随即朗声笑道:“在下风雷门江堂麓,今日奉皇城密令擒拿刘氏叛逆。不曾想一时疏忽,却使得这些丧家之犬逃至此地,惊扰到诸位休息,还望见谅。”
语气温和,江堂麓三两句间便将自己一行人的来历来意解释得清清楚楚。一些原本还有点蠢蠢欲动的客栈住客,瞬间就息了心思。
哪怕之前那位明显出身不凡的绿袍女子曾张口呼救,并对客栈内的众人许以重利,可当刘氏叛逆,皇城密令这些关键性词语自江堂麓口中说出之后,这些曾为此动心的西蜀武夫哪还敢轻易出手。
毕竟再好的东西,也要自己活着才有资格享用不是?联想起昨日发生的那场骇人风波,四周围观的人群变得愈发平静。
看到自己刚刚才煽动起来的人心,就这样被江堂麓三两句话间就轻松摆平,绿袍女子不由得眉头一皱。自昨日家中剧变之后,女子好不容易才逃到这座她心目中最为理想的庇护之地,又怎肯轻易放弃。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女子瞬间收敛起脸上愁容,取而代之的是一幅高高在上的凌人姿态,淡淡道:“我陇西刘氏累世富贵传承,至此已近千年,家中故交更是遍及四海,无不是达显贵人。纵使一时不顺,焉知不会有东山再起之时?”
这句话,女子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得,在刻意停顿片刻之后,女子又转身望向门外,嘴角一斜,冲男子故作不屑道:“本小姐,乃是刘氏本宗嫡女,出身贵不可言,你江堂麓又是什么东西?宗,门,堂,口,你风雷门似乎连个像模像样的“宗”字,都还没有资格冠上,莫说是你,就算你家门主来了,可敢对我刘紫椿有半句不敬?”
啪,啪,啪
轻轻拍打手掌,江堂麓不恼不怒,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厉害,厉害,果然不愧是被刘家老老少少都视为掌上明珠的刘家大小姐。当真是伶牙俐齿死不悔改!”
说至此处,江堂麓眼神陡然一冷,嗤笑道:“刘紫椿,我风雷门就算再不入流,但是自宣春宫内发出的那道旨意可做不了假。传承富贵,交友广泛?呵呵,你刘家上上下下现在可都快死绝了,怎么也没见有人为你出头呢?“
听到江堂麓这番话,女子不由得脸色泛白,心中一阵绞痛。说来说去,此番从天而降的祸事,堪称是刘家数百年来之最,不仅宗内高手近乎死绝,就连平日里与自家关系密切的一应世族也尽皆反目。千年已降,陇西刘氏不知累积了多少财富,如此利诱当面,哪还会有人在乎那些可有可无的淡薄情分?
脸色愈白,刘紫椿越感觉走投无路,可真的就这样认命了吗?
直至此刻,这位心思通透的绿袍女子终于放下了心中所有侥幸。轻咬嘴唇,刘紫椿面露哀色,用无比凄婉的眼神向四周望去,叹声道:“我刘家今日遭此大难,几近苗裔断绝,何其无辜。刘紫椿恨不能持剑掌刀,亲手扫尽仇寇,可我毕竟只是一介弱质女子,又哪有如此大能”
三分悲痛,七分哀怨的无助姿态,让刘紫椿原本就颇为美艳的相貌彰显的愈发动人。脑袋高高扬起,刘紫椿抬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冲四周的围观人群大声喊道:“在座各位,无不是名镇一方的江湖豪杰,但有愿出手救援助我出城者,刘紫椿愿以重宝相谢,若有愿助我刘紫椿重建家族者,我我”
眼含希冀,绿袍女子似是在这绝望中作出了最后的濒死挣扎,短暂犹豫过后,刘紫椿咬牙低吼道:“我刘紫椿愿以身相许,并将我刘氏隐藏在外的家族秘库以为嫁妆,从此荣辱与共!”
女子话音刚落,围观人群中已有数人忍不住双眼泛红。所谓的重宝,和刘紫椿的以身相许都还在其次,真正让他们动心的,是女子口中所提及的那座刘家秘库。
只是带人出城,和一个可真可假的承诺而已,便能够人财两得?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场间的气氛越发微妙,越来越多人不再像之前那般只是本着凑热闹的心思在旁围观,而是低下头开始认真权衡利弊。
尽管如此,却迟迟不见有人露头,刘紫椿只是略一寻思,便清楚了众人心中所想。无非是自己摆设出来的筹码不够,或者说是不够清楚罢了。
不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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