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微痛,被白起强行按低头颅的吕岩终于知道了,始终萦绕在自己鼻间的淡淡血腥味到底从何而来。
惠岸盘坐的土坡跟前,一处长不过三丈,微微凹陷的浅坑当中,几双枯瘦的手臂挣扎指天,五指扭曲,关节断裂,可想而知当时垂死求生的他们,到底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透过掩盖其上的一层细薄尘土,吕岩隐约看见了一段段支离破碎的染血残躯,羊毛皮裘,椭圆皮帽,这都是长风猎猎的西南边陲百姓,惯穿的御寒服饰。可最让吕岩为之心惊的,却是埋尸坑底部,那薄薄一层的暗红血泊,犹未干涸的血液填满了碎石沙粒的狭小空隙,在缓缓流淌。
看着这桩明显是新近发生的人命惨案,双眼失神的吕岩用力地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想要开口发问,可满心的疑惑却被自己一时嘶哑的声带堵在喉间。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在几次徒劳无功的翻动过后,吕岩却发不出来半点声响。
注意到了少年眼中的疑惑,白起右手手掌用力一提,凑到吕岩耳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转过脸,吕岩默然点头。
眉眼间的癫狂之意还未散去,白起附身夺舍的年轻脸庞上,满是狰狞凶厉。右手用力扭动着吕岩的脑袋,将其偏向埋尸坑底的一处偏僻角落,白起左手一指,说道:“你看见那个人了吗?”
“他是第一个!当时老夫的剥皮手艺还不熟练...”瞄了眼吕岩的腰腹部,白起阴测测地比划道:“大概也就是剥到这,他就已经断气了。”
“这是第二个。他好像是之前那位富家老爷的贴身护卫,蹚过一些江湖险路,所以在最初还曾颇为硬气地冲老夫破口大骂。”翘起嘴角,微微一笑,白起拍了拍吕岩的后脑,轻声问道:“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老夫只不过才刚刚挑断他的一根手筋,就一根而已!屎啊尿啊的,就都从他裤子里流出来了。老夫嫌他喊得实在是太过烦人,就只好掉回头来,先把他的喉咙切断。”
再次用力,将吕岩的视线转移到第三具尸体处,这一次,白起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用戏谑的语气,解释行刑的全部过程。反而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白起有些欣赏地说道:“老夫没有想到,反而是这位养尊处优的儒家门生最有骨气。在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与护院侍卫接连被剥皮抽筋之后,这个年轻人既不哭也不闹,明知将死的他只是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老夫。”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眼里全是悲愤与刻骨的仇恨,甚至在老夫抽掉了他第一根肋骨的时候,他还是这样死死地盯着,仿佛要将老夫记在他心底的最深处一样...”转过头来,白起将自己的一双眼睛贴到了少年脸上,似乎在问吕岩,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知道吗,这种读书人的宁折不弯,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老夫甚至在心中迟疑过,要不要放他一条生路。一是惜才,更多的是为了老夫当年最为佩服的那个读书人。”
耸了耸肩,白起眼中片刻的柔和一闪而过,眼神重归凶厉。瘪着嘴唇,指向不远处盘坐于地的灰衣老僧,白起无奈说道:“可惜,惠岸这个秃驴还是不愿意松口。所以我就只能将这个硬骨头的读书人,一点一点地剜肉剔骨,肋骨,胳膊,大腿,小腿...最后当老夫抽掉了他背后的脊骨大龙之时,这个读书人终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眼神一亮,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情,白起转过头,冲吕岩说道:“当时,老夫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一个故事。据说前朝盛行的占卜相术当中,曾有一种称骨算命的说法。天生富贵的贵胄王侯,骨骼重量肯定要比苦哈哈的寻常百姓要重上许多,所以世间的王侯将相,三教九流都可以骨重划类区分。可据说世间骨头最重的,还得数这种气长命短的读书人。”
看着身边这位兴致勃勃的凶厉魔头,吕岩已经有些猜到了白起接下来要说的话,可当白起真的将其说出口后,瞠目结舌的吕岩却宁可没有听过。
“我专门又去落日原外寻了一把杆秤回来,将这一家三口,再加上那个活活吓死的年轻丫鬟,一个个剔骨称重。”皱着眉头,白起将吕岩放到一旁,双手十指不停地掐动数算:“老头子九斤八两,丫鬟六斤七两,那个身怀不俗武艺的侍卫也不过才十一斤而已,而这个儒家门生的骨头,却足足有十二斤三两四钱!”
“啧啧啧,老夫还以为这只是把控前隋朝堂的百家道统,用以自夸粉饰的一个噱头,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吧嗒了几下嘴唇,白起兴致勃勃的脸上,只有一丝淡淡地惊奇。
“你...你!”怒视着对自己罪行浑不在意的魔头白起,吕岩大声喝道:“你这个魔头,当真是罪该万死!你该死!!”
“嗯?”白起微微低头,不仅对吕岩的斥责无动于衷,还平静反问道:“我该死?我不过只是想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有什么错?”
前踏一步,后背挺直的白起抬手间猛然挥袖,一道道浓黑如墨的阴冷魔气以白起为中心,向四周迅速扩散。肆意狂卷的魔气当中,并没有半点厮杀对决的暴虐杀意,只是像扫帚一样,将方圆百丈的一层覆地尘土瞬间刮飞远处。
提起吕岩,将手中的少年举至高处,白起指向散落满地的残肢断臂,腥臭血泊,大声诘问道:“你为什么就不问问惠岸这个假惺惺的死秃驴,怎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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