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小院外的围墙下,蹲着一个五六十岁样子的老汉——说是老汉,但实际上可能更加年轻,大抵是由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那种劳累和辛酸,使他的样子看起来超过了他实际年龄似的衰老。\\
老汉的打扮,倒有几分象是来自京郊通、房那一带的老农,一身简单厚重的棉布褂子,灰不溜秋的,穿着一双厚底的片儿鞋,双手笼在大大的袖子里,头发蓬乱的蹲在墙角。
“雯雯!出来了哈!今天表现的可好?老师可表扬你了哈?”老汉一见到荆雯出来,立刻站起身来,笑得见牙不见眼,瓮声笑道:“肚皮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甚?”
荆雯使劲的摆了摆手,低声道:“这么大声干甚?都说了叫你不要等厄,你蹲在这里做甚咧?快拿了东西回去吧!”
老汉的笑容一下黯淡了许多,有点勉强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荆雯手里的糖画家什,尽量了放低了声音,道:“你今天画了个甚?老师可表扬你了哈?厄昨天说甚了,厄雯雯就是聪明…”
“哎呀,表扬表扬了哈,你快走啦!罗嗦个甚咧!”荆雯极不耐烦的推着老汉,急道:“你非要同学出来瞧见了,笑话厄!是不是?”
“唉,就走,就走!”老汉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慢慢的走了,走三步就回头一次,恋恋不舍的望着荆雯,嘴里还高声道:“雯雯,要吃好,睡好。穿暖咧哈!不够钱回来朝你妈要…”
荆雯急得直跺脚。心虚似的回头四下张望了一下,连忙向他挥着手,示意他快走。
老汉佝偻着,提着东西,在北京深冬的寒风中,抖瑟着渐渐走远了…
方展宏站在墙头拐角处,把这一幕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禁微微皱眉,略感诧异——荆雯一入校,报得就是本地户口。他一直以为她是地道地北京小孩;她地普通话也非常标准,台词成绩很好,怎么还会说西北口音的话?
还有,那个老汉模样的人是谁?荆雯好象很怕别人看到他,怎么搞得象通缉犯一样?
还没等他细想,荆雯已经回转身朝这边走过来了,方展宏连忙抢前一步。从墙后走了出来,以免被荆雯发现自己一直在墙后偷看而尴尬。
“啊?方…嘿嘿,哥!”荆雯笑得那叫一个勉强,好象做了什么错事被哥哥发现的小女生一样,有点结巴的道:“下…下课了哦!你这是去哪儿啊?吃饭去吗?”
方展宏疑惑的望了一下那老汉消失的方向,低头看了看荆雯有点发白的神情不自然的小脸儿,暂时把这事放在了一边,伸手揽着荆雯纤秀的肩膀,道:“我到处找你呢!走,陪我去看看谢韵柔。一会儿哥请你吃饭。”
“好啊!”荆雯呵呵一笑,立刻恢复了平时神采飞扬地那副样子,反手抱住他的腰,摇摇晃晃的往前走着,一边笑道:“你请啊?那可不能轻饶了你…”
屋子里很暗。
中国北方的冬天,为了抵御寒冷,室内都是窗门紧闭,可是连窗帘都厚厚的拉上了,不透一点光进来,屋里又不开灯。这就十分少见了。
好象屋子里的人拒绝了整个世界一样。
外面有着非常好的温暖地阳光,宿舍里,却格外的潮闷和阴暗。
“韵柔,方老师来看你了。”荆雯低声说着,走了进去。
模模糊糊的。屋里有人应了一声。昏暗的房间里,看不清她的样子。
方展宏进到屋子里。连忙关上房门,把寒风挡在了门外。
两人走到谢韵柔的床前,荆雯伸手摸了摸谢韵柔的额头,吓了一跳,回头对方展宏道:“滚烫!这样烧下去,要成肺炎了!”
方展宏皱了皱眉头,他真没想到,谢韵柔居然会病得那么严重,昨天还好好的…
不对!
方展宏马上想到,其实这几天连饿带冻,她又不肯跟家里人要钱改善生活,这个娇生惯养的倔强大小姐早已经带着病了,象这样的折腾,抵抗力不下降才怪!
粗心,太粗心了!方展宏在心里狠狠地责怪了一下自己这个不称职的班导师。
底头向床上看去,谢韵柔戴着一顶可爱的粉红色睡帽躺在床上,鼻翼微微翕动,呼吸沉重,双目紧闭,两腮上各有一团艳丽的酡红——方展宏现在总算领悟到了,大观园里的林妹妹为什么能把宝哥哥弄得五迷三道的了,本来漂亮的女孩如果带一点点病态,竟有种平常无法比拟的美态,格外的惹人怜惜令人心动。
此时的谢韵柔,再也没有那副大小姐地刁蛮任性的模样了,一副我见犹怜,柔弱无助的样子,看上去让人十分心疼。
方展宏回头在宿舍的书桌桌子上和抽屉里翻了翻——倒是找出几瓶藥,看样子谢韵柔自己也吃过了。可是看来看去,无非是些维c银翘片,感冒冲剂之类的“家常藥”,打喷嚏打重一点,这些藥都治不了!
荆雯担忧地道:“这样可不行!一定得去医院打一针吊瓶才成!”
方展宏点了点头,他走到窗前,撩开窗帘,迟疑地望了望窗外。朔风阵阵,天空中彤云密布,天气又阴又冷。
北京的十二月,平均气温总在零度以下,寒风刮在脸上跟小刀子似地。
“要命!”方展宏低声道:“要是能叫一辆出租车进来就好了!”
荆雯连忙应道:“我去叫!”
方展宏失声笑道:“你去哪儿叫车进来?傻丫头!你也不想想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北影厂,大小是个国家机关。你在门口叫了出租车,没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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