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伸手按住了刘氏的伤口。
这道伤痕确实很浅,也就是破了点皮,流了丝丝血,到这个时候,血已经自然止住了。
但程灵按到上面的那一刻,刘氏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尖锐的刺痛。
熟悉的恐惧再度袭来,刘氏顿时僵住。
尤其是程灵虽然尚未长成,但论身高,竟比她还高出些许。
这些许的身高差,更给了刘氏一种被程灵居高临下注视的威胁感。
程灵轻声道:“伯娘不会以为,刚才这个皮外伤是因为侄儿力气不足,所以才只是皮外伤吧?”
刘氏两腿有点抖,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可是你伯娘,是、是你长辈!你别太、太过分了!”
程灵微笑道:“别说是隔房的伯娘了,就是亲伯娘,又怎么样呢?这世道,什么礼法,什么上下,全都乱啦。伯娘,别把我逼急了,要不然,下回这瓷片可就不再是轻轻从你脖子边上划过了。”
刘氏看着她的笑,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脖子中间直往两边冲。
程灵后退一步,刘氏忽然间就产生一种从猛兽利爪下逃得一线生机的惊险感。
当下哪里还敢再多纠缠?只是拽了还坐在地上的程大伯就跑。
程大伯:“哎哟!你这婆娘不能轻点?”
刘氏:“轻个屁!没囊气的货,老娘嫁给你,真是倒八辈子霉了!走走走,也不知道你们老程家怎么就生了那么个冤孽……”
两个人渐渐远去了,混入了难民群中,去到了更靠近城门的那一片区域。
那边的棚子搭得不似外围拥挤,用料更结实,占地也往往更阔大些。一般是更有力量,家庭中壮丁更多的难民才能住到那边。
原先每逢早晚,城中都会有大户出来搭粥棚施粥,这些离城门更近的难民也往往能够更先抢到粥吃。
而程灵一家的棚子则在难民聚集区的最外围,离城门最远的地方。再往远去,就要入山了。
这个位置,抢粥困难不说,山边虫蛇还多。到了夜里,呜呜的风声和着蚊虫飞舞,直叫人凄惶不已。
但这些都还不算什么,最令人绝望的还是,最近两天,城里连粥都不放了!
今年夏汛,金水河决了大堤,云川郡泰半地区都遭了灾,难民们四散奔逃。
程灵一家是娄县梅花村人士,倒是选了一条往北的路线。
这般走了二十多天,一路上,周边先是乡邻聚集,接着,同路逃难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渐渐地,旁边又多了更多的生面孔。
如此到达平县,身边还认识的,熟悉的人,竟只剩下了程大伯一家。
不过,两边虽是同族,但从程灵爷爷那一辈起,两边就是分了家的。
当初还同在梅花村的时候,两边也说不上有多亲近,等到了逃难路上,程大伯一家更是怕极了程灵一家来占自家便宜。如此,互帮互助的事情没怎么发生,欺压倒是有着不少。
这些事情倒也不必过多赘述,总之程灵从穿越来以后就融合了原主的记忆,现在她逐步回忆起记忆中的各种信息,对于当下要做的事情就心中有数了。
程二妮目送刘氏和程大伯远去,轻轻呸了一声,然后又喜笑颜开:“灵哥儿,你可真是太棒了!”
程大妮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笑容,但却又叹道:“没有粮食吃,出这一口气,又当什么用?”
说着,她直接走到自家窝棚边,掀开草帘子弯腰走了进去。
程二妮就冲程灵挤了挤眼睛,然后连忙跟上,程灵自然也随后跟上。
窝棚搭得矮,约莫只有四尺高,人在里头都直不起腰。内里的空间也很狭小,大约就是三平方左右。
角落里堆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这堆破烂东西的边上竟还蜷着个人!
这个人,就是她们的母亲,穆三娘了。
穆三娘是个大骨架,高个子的妇人,长手长脚的,蜷在一堆破衣烂衫上头,眼睛紧闭着,面色蜡黄,嘴唇苍白。光只是让人看着,都能想象她此时有多么煎熬。
程大妮看着她,眼皮一颤,眼角就落下两滴泪来。
但她只是抿着唇,也不去擦脸上的眼泪,就弯着腰走到旁边那堆破烂东西边上。然后从底下掏呀掏,最后,掏出一只缺了口的粗瓷碗来。
掀开粗碗上包着的一块灰布,只见那碗里,竟有着半碗早已冰凉到凝结成糊的稠粥!
程二妮一下子惊声道:“大姐,你居然还……”
程灵连忙伸手捂住程二妮的嘴,程二妮也警醒过来,就很懊恼地立刻将嘴闭上。
程大妮轻声道:“每次领粥后,我与阿娘都要偷偷留一些的,这半碗,还是大前天留下的。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城里就再没有贵人出来施粥了。
而这半碗大前天留下的粥,到此时不但是已经冰凉成坨,更甚至,它上头还析出了一层黄色的寡水。
在这小小的窝棚里,凉粥散发着说不出何等难闻的酸腐味道。
可程大妮却对此珍惜万分,只道:“阿娘醒不过来,指定是饿坏了。她虽说要我将粮食多留几日,不到灵哥儿都撑不下去的时候,决不许动这粥,但是……”
说到这里,她看向程灵,声音带了恳求:“灵哥儿,先给阿娘吃吧,她才是要撑不下去了。”
程灵:……
就觉得喉咙口像是堵着些什么般,一种心酸与难受是从骨子里涌出来的。
她轻轻吸一口气,没有去说什么“这粥坏了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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