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跃海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早年从山东逃荒到东北,落脚在端龙岗。父亲活着时,在云二爷的帮助下开了一个学堂。学堂就靠近云家大院西边,父亲死后,学堂就荒废了,眼下是云二爷的一个远方亲戚在那边看守。于跃海从五岁起就跟着父亲在学堂学习,一直到十四岁父亲去世。云家大院的少爷、小姐大多都在父亲开的学堂上过学,很多都曾与于跃海是同窗学子。
俗话说‘家有二斗粮不当孩子王’。于跃海的父亲虽然识文断字,但教书是挣不来几个钱的,家里依然很穷,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也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在于跃海的母亲还很会勤俭持家,拖着一双小脚侍侯家里的五亩薄地,对家里是个很大的补贴。于跃海在农忙时也时常抽空帮妈妈在地里干活。但妈妈是个很娇惯孩子的典型中国妇女,把希望都寄托到孩子身上,盼着孩子长大能有出息,省吃俭用的让孩子读书,舍不得让孩子干活。于跃海的父亲又是个穷教书的,整天拖着个病身子,根本干不了农活,这样家里的重担就都落到了母亲身上。好在父亲的收入稳定,再加上母亲的辛苦操劳,日子虽然清苦,却也和睦安稳,在勉强糊口中儿女们渐渐的成长。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儿女们即将长大成人之际,于先生却一病不起,撒手人寰。这给于家的打击是巨大的,于家的孩子们不得不就此辍学,随母亲一道为生计辛劳。
云二爷念着于先生在世时的旧情,让大儿子于跃海到他家去扛长工,每年一石二斗高粮。让小儿子夏天给他家放猪,每年五斗高粮。虽然说是给高粮,但给的大都是日常的口粮,高粮不过是计价单位而已。再加上于母领其女儿在家种点地,日子尚可勉强糊口。
此时于跃海到云家大院扛活也有一年多了,对云家的一切早已熟知在心,再加上本人又识文断字,常年帮助云二爷记记工时、算算帐、跑跑腿,再加上云二爷常记得于先生在世时的好,于跃海在云家的地位要比其他扛活的强些,时常得到云家的体恤。
海子按照云二爷的吩咐到场院去叫四喜子。四喜子是云家三爷的大儿子,跟于跃海同岁,大名叫云梦天,小名喜子。因老三家前三个都是姑娘,到生第四个才是个儿子,全家大喜,故名喜子。再加上喜子在新一代云家男人中排行老四,所以大家就叫他四喜子。四喜子也在于跃海的父亲学堂上过学,但仅读了五年,再加上他天生就不是一块读书的料,学问跟于跃海比差得太远了。现在既没有学念,年纪也一年年的长大,就留在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但从长远看,四喜子也可能是接管云家大院的未来当家人.
当四喜子到大院时,海子已将两匹弱马饮完水,套上磙子。于是两人就各牵一匹,分别到各自的地块去干活了。
早春的太阳出得早,升的慢。海子在地里干活足有一个半时辰了,太阳才爬出一杆子高。这时海子已有些疲惫了,牵马的脚步也慢了下来,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往村子的方向望了望,打算到地头歇一会。靠近地头有棵老榆树,当海子快接近这棵老榆树时,远远望去村庄的方向走来一红衣女人,跑在红衣女子前面的似乎是一条狗。海子心想,这是谁呢?
当海子走到地头时,他渐渐看清了,来的人可能是云家的五小姐梦露。而跑在前面的狗,正是云家后院的一条母狗,这条狗跟海子比较熟,平时海子总是偷些好吃的喂它。这条狗眼下正在起秧子,可云二爷不让它和后院的公狗交配,因为它是大公狗的后代。认清了这条狗,海子更加确信来的人是五小姐梦露了。海子心想,现在还不能歇,于是又把马掉过头,继续牵马压起滚子来。
“成龙,别压了,我给你送饭来了!”梦露远远的就喊起来。梦露七岁就进学堂,比于跃海晚一年,但也一起做了八年同窗,按学堂上习惯的叫法,称于跃海的字,叫成龙。
海子停下脚步,朝梦露的方向看了一眼。大黑狗已经跑到了跟前,用双爪向海子的身上扑了一下,随即又在地上打了两个滚,用这种方式向海子打招呼问候,表示亲热。
“我爹让我来给你送饭,还热着呢,快吃吧。”梦露把篮子放在了大榆树下的空地上:“粘豆包、咸菜,我还给你拿来了一个馒头,早上我家吃剩的。”
“你咋来了呢?”海子坐下来,随手接过梦露递过来的馒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说到:“谢谢你呀!”
梦露对海子笑了笑,脸上有些微红:“我爹说,春天鸟多,现在正是捕鸟的好时候,我在我哥小时候的破箱子里找出了几盘铁夹子,你看能不能用,你帮我打几只鸟,回家给我奶奶烧着吃。”梦露没有正面回答海子的问话,而是向他提出了要求,并从篮子的底下拿出了七、八盘铁夹子放在了海子的面前。
海子一边吃着饭,一边用手摆弄着铁夹子:“这夹子看起来都能用,支棍、销子都是好的,只是没有虫子不行。”
“有。”梦露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我让五贵子从苞米茬子里帮我扒的,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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