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当然不是神仙。
虽然修真者到了修行后期,往往会拥有随意挥手之间,便能使天地变色的伟力,但这到底不同于传统意义上的“神仙”威能。
更何况叶孤城眼下才开始修行不久,哪谈得上有何改天动地之力。
只不过刚刚这一掌,他却也的确是打出了真火,用上了十成十的气力——
不知怎的,见那女子混不在意地将她那不管用再挑剔的眼光来看,也都可以称得上一声完美无瑕的*赤丨裸丨裸坦现在自己和宋青书面前,叶孤城心中一瞬间,竟涌起了一阵无法抑制的强烈杀意。
她怎么敢!
在如青书这般清逸出尘的人物面前,她怎么敢用那样的神态那样语气,做出那样的举动说出那样的话来?!
如她那般的身体,怎敢坦丨露出来污了青书的眼?
简直该死。
叶孤城面色一片沉冷。
而与此同时,石观音被他一掌打飞后的那一声惨呼,也如同一滴落入沸油锅中的清水一般,顷刻之间将原本安安静静的营地搅得一阵骚乱。
被点了哑穴有口说不得,又被白纱带如毛毛虫一般缠得死紧死紧的段誉听着帐篷外传来的越来越喧闹的交谈和吆喝声挣扎着扭动起身体——
叶大哥!宋大哥!看我!你们快看看我!
他内心疯狂呼救。
然而无论叶孤城还是宋青书,都完全没有施舍给他半点儿注意。
两人一个满面漆黑,一个神色淡淡,站在一起盯着破了好大一个大洞,几乎已经算是半废了的帐篷看了一会儿……
“阿城。”宋青书忽然开口,语气平平静静,听不出任何情绪。
叶孤城闻声却心下一紧,反应过来又不知自己为何听了青书的唤声,竟感觉有些莫名的心虚,于是脸上神色不由显得愈发阴沉。
“何事?”他沉声回应。
宋青书沉默了一瞬,好似不太明白叶孤城语气中透出的情绪听起来为何竟如此低落。
不过他对此本也不是十分在意。
宋青书转头,一脸欣慰看向叶孤城——
“恭喜阿城,修为又有所精进。”
他道。
叶孤城:“…………”
段誉:“…………”
……等等。
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个?
就不问问叶孤城缘何突然出手将那白衣女子拍飞?
也不关心一下那女子被打飞以后又掉去了哪里?
全当此事已然就此了结,无需再挂心后果,更不用去操心前因……
这样真的可以?
虽原因不同,但这一刻,叶孤城和段誉两人却齐齐为宋青书的反应感到一阵无语。
偏那人自己还不觉得他这样的反应有什么不对。
似乎直到这时才注意到段誉的窘境,他走过来为段誉解开被封的哑穴,又帮他从那缠得极紧的白纱中挣脱出来。
终于重获自由的段小王爷险些感激涕零。
他深觉自己不能不提醒宋青书,从刚刚起就一直未曾被对方放在心上的那白衣女子,究竟是个怎样心机深沉、野心勃勃的人物。
可他又到底心地善良,说不出让宋青书和叶孤城趁那女子重伤,索性追上去将她斩杀,以绝后患这样的话来。
一时神色不由万分踟躇,眼中亦满满都是纠结之色。
宋青书自是看得出他心中所想。本不欲多做解释,但多日的相处下来,他虽未对段誉产生什么好感,却也不至于厌烦于他。
何况有些时候,段誉天真良善起来还有些像无忌那小蠢货,宋青书难免爱屋及乌,在不妨碍自己与叶孤城的前提下,也不介意对他偶尔迁就一下。
他想了想,虽然觉得没什么必要,还是对段誉多解释了一句:
“无需担心。那女子……无论阿城还是我,都不曾,也不需放在心上。”
段誉闻言微微一怔。
继而,他脸上一阵恍惚,接着便又露出了一丝颇带了些自嘲意味的苦笑来——
是啊。
宋大哥与叶大哥他们两个人,对那女子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
叶大哥一掌便能将她打得重伤呕血,如断线风筝一般远远不知飞去了哪里,如此又何必担心所谓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若她真敢再来,宋大哥和叶大哥恐怕还是能轻松将她制服,之后要打要杀,都端看他们两人的心情吧……
段誉心中慢慢生起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
若他也听爹爹妈妈的话,自幼勤奋习武,如今不求更多,只盼同爹爹一般,将家中一阳指掌握了些许精髓,是不是今日便能遵从自己的意志,在沙漠中救下那两名濒死的旅人?是不是遇见方才那白衣女子时,也不会如此轻易便受制于人,任她羞辱摆布?
段誉忽然有了种前所未有的,想要好好习武的冲动。
他终于理解了当年面对不肯习武的自己,盛怒之下点住自己穴道以后,父亲对自己所说的那番话。
“我是你爹爹,待会儿自然会替你解开这穴道。可你又想没想过,若你遇到的是敌人,又要如何?若碰上那等行事干脆利落的,大不了便是一死。但若遇上那等无甚道理,就愿以折磨人为乐,什么话也讲不通的疯子呢?”
“到时叫你死不了,活不成,便连想要自我了断也做不到。”
“那你又待如何?与他去讲什么儒家的仁人之心,推己及人,佛家的戒杀戒嗔,慈悲为怀?”
“你倒看他应不应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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