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时间,魏撄宁分明触到了李崇俭的存在,可她大脑一片空白,几乎不由自主地吸食了起来,愈加贪婪。
她甚至闭上眼目,忘情地攫取那股独特甘甜的气流,从嘴里经由喉咙,流入心田,流遍全身。
这样的愉悦,是从未有过的。
她似在山林间跳舞,在花海里徜徉,在清池里戏水,纵横天上与地下,浮游云端与山峦……
李崇俭也触到了,那久违的只属于活人的气息,而独有一份莹润与香甜,是女儿家的味道。
他几乎贪恋这一刻的所有感觉,但魂魄精元的一点点流失,渐渐让他感到难耐起来。
他想,再继续下去,只怕自己就要元神寂灭,化为一缕青气尽数被魏撄宁吸入体内。
他试图逃离。可是,他被她嘴里那股无形的力量紧紧吸取着,根本逃离不得。
却原来一旦被她得到,就由不得他愿与不愿了吗?难道,他今天就要陨灭了?
情急之下,他的目光陡然落在了床边一个花瓶上。他强迫自己聚气凝神,手掌翻转控制那花瓶飞起,直接砸在了魏撄宁的头上。
魏撄宁吃疼,毫无防备一头便栽下了床。
而随着花瓶坠地发出的声响,外头魏渊魏延父子忙推开门闯了进去,但只见花瓶碎了一地,魏撄宁头破血流伏在地上起不来身。
“阿宁……”父子二人上前搀她,极是不解,“发生何事了啊?”
“我……”魏撄宁的目光扫了一眼跟进来的张太医和桓王李穆,捂着尚在往外渗血的头颅,谎言道:“我不慎跌跤,碰倒了花瓶,头又不小心磕上去了。”
众人难以想象,那该是怎么个跌法儿,才能碰倒花瓶后还能摔上去把后脑勺给磕破呢?
却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张太医在,医者仁心,上前看治自是最为紧要的。
魏撄宁头疼得厉害,心中忍不住埋怨:李崇俭对她下手也忒狠了些!
而此时,李崇俭早已带着被绑来的恶鬼一并不见了。
张太医在魏撄宁的伤处用了止血的药物,包扎好,又为她诊脉。这时,他惊疑地发现,她脉中柔和,已是有神之象。再察看她的脸色,他亦觉得她要比之前有精气许多。
怎么醒转过来才一会儿,她这病情竟就好转了?虽然她依然眼窝深陷、削瘦病弱,但绝不再是之前只有将死之人才会呈现出的样子。
张太医行医几十载,疑难杂症见过无数也治过无数,魏撄宁这样的情况,他倒是头一次见。
于是,他将魏渊请到外边,想好好与他了解一下魏撄宁过往生病的情况——张太医他,从来是个求真而擅钻之人。
屋内,唯有李穆的视线在那破裂的花瓶上停留许久。他敢笃定,魏撄宁头上的伤,绝非如她所言是她自己摔的。
说是她自己砸的自己,他还能信几分。可她好端端的,又为何要给自己的脑瓜子开瓢呢?
“阿宁,你可感觉好些了?”兄长魏延关心地问魏撄宁。
“好多了。”魏撄宁回了他的话,目光却瞧向了桓王李穆。
思虑片刻,她便对李穆道:“桓王殿下,听阿蛮说,是您送我回的家府。”说着她下床,向他深拜了拜,“多谢桓王殿下。”
李穆心中疑窦丛生,面对她的道谢,只轻笑点了一下头,并无过多客套。“魏大娘子既无大碍,本殿便告辞了。”
他终于要走了,魏延忙是相送。
一屋子人,都因为桓王在而深感压力,他终于走了,大家都觉得放松了些。
“大娘子,可是那位淮安王给您捉了只鬼来吃了?”待没有外人在,阿蛮便问了。“还有您这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怎这么不小心呢?”
“你就少要聒噪了,还不速去叫人来清扫干净?”主子才刚恢复些气色,魏嬷嬷只怕阿蛮在一旁喋喋不休会打搅她清静。
“让你们担心了。”魏撄宁从鬼门关里走过一遭,也很是感慨。只不过自己是如何活过来的,她就不必与外人道了罢!
待到婢子们把床边打扫干净,她便说要歇息,将魏嬷嬷和阿蛮等人都打发了。她想,李崇俭肯定还要回来的。
她有些担心他。
她等了许久。终于,李崇俭回来了。然而,他飘在屋子里,通体变得模糊,似幻境中一个不真实的影子。
魏撄宁一见骇然吃了一惊,忙是问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可是我造成的?”
不用对方回答,她已心生自责,懊悔不已。
“不妨事。”李崇俭则温柔是笑,告诉她道:“我问过鬼帝,只需多食些人间香火,再闭关修炼半月,原先的人形自可回来。”
“当真?”魏撄宁红了眼,生怕自己做了一件无可转圜之事。
“当真。”李崇俭笑着,继而有些歉疚问:“你头上的伤……”
“没事,不疼了。”
四目相接之时,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回味起头前口唇相交时的感觉来。
“头前吸食你的时候,我好像碰到了你……”魏撄宁先一步开口,提起这件事。
“我亦有这样的感觉。”李崇俭眨了眨眼,倒有些不好意思。
“这……”魏撄宁不可思议地笑了一下,“实在怪异得很。”
怪异吗?李崇俭倒觉得,那久违的活人气息,太让他欢喜了。
“你今次是怎么了?”他转了话头,问:“怎么像是许久未有食魂一样?”
“今天……情绪有些波动,心中有些难过。或许,是这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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