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还是只把眼睛盯在紫禁城里，您可以这么想，京军的戒备因传闻而起，但针对谁可做多种解读，或针对瓦剌人，或针对内鬼，一切预期中的不测都被涵盖住了。再说，清宁宫不是还有一尊大神吗？太皇太后一醒，天下大定。”
吴氏微敛笑色，“太皇太后病得蹊跷，莫非有人在汤药上做了手脚？让太皇太后该睡的时候睡，该醒的时候醒，真是处心积虑！禁止各宫前往清宁宫晨昏定省，说是怕吵了太皇太后静养，其实就是怕别人看出端倪来。”
红蓼一怔，“您怎么能这么想？太医说过了，过不了多久，太皇太后自会痊愈。您不妨把眼光投向紫禁城之外。”
吴氏摇摇头，“还是紫禁城里的戏更让人感兴趣！”
红蓼脸上有分无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是京外内鬼作祟，整个京城恐怕会地动山摇，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吴氏落座，微微扭动身子，摆出一道令她最舒服的坐姿。“不，即便如你所说，或许还有某种皆大欢喜的结局，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风波过后，一切依旧，这样的交易最易达成。”嘴角一翘，再次面露浅笑。
“您是说天子会与那人达成交易，各取所需？”红蓼凝目静思，细细品味吴氏话里的深意。“天子年少，朝中大事决于辅佐大臣，要说有交易，也是辅佐大臣去交易，可是，他们何必要玩火？”
“这不是玩火。你说过，郕王是天子的最后一道屏障，火只要烧不到郕王身上，也就永远烧不到天子身上，故而天子或辅佐大臣断然不会让火烧到郕王身上！你再想想，所谓的京外内鬼作祟肯定逃不开庙堂之上的无数双眼睛，除非庙堂之上是在坐视，坐视之下的“作祟”自然与野心无关，而是另有用意。”
红蓼一震，良久后才缓过神来，“好吧，就算仅把眼光放在紫禁城内，郕王是天子的一道屏障，那么，郕王自己也要有一道屏障。”
“何人可做郕王的屏障？”
“越王子！”
吴氏发出轻细的笑声，“你终究还是说出了你的真实来意，不过，紫禁城里有许多把算盘，他能否成为郕王的屏障尚难预料，不如尽人事听天命吧。”
“看来是奴婢自作聪明了，皇太妃想必已有周详的搭救对策。可是，据传北境一带贼势极盛，就怕万一啊！”
“咸熙宫的那位本来甚是喜欢祁铭，可惜她把心思全放在福安宫这里，旁的便顾不上了。福安宫倒是想派大军去救祁铭，但有心无力呀，如今京军禁令甚严，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红蓼摇摇头，叹道：“可惜呀，太皇太后思念越王子心切，终归是无用！”
吴氏脸色一凛，“太皇太后思念越王子？太皇太后不是神志不清吗？”
“太皇太后不豫之前曾反复念叨越王子的名字，如今也时不时叫上一两声。”
外面轰隆隆的雷声渐渐低沉下来，吴氏直直站起身来，凝眸思虑许久。“你暗入福安宫真的无人看见？”
“奴婢发誓，奴婢此来，除了皇太妃与奴婢之外，唯有天知地知，若事后为人所察觉，奴婢自会永远闭上嘴巴！”
“你走吧。”
红蓼近窗后打开窗户，翻窗而出，她的身影转眼就消失在雨幕中。
久久注视着窗外密密的雨柱，吴氏终于缓过神来，快步走到门前开门而出。“何人在内室当值？还不速去关窗！”
一名十三四岁的宫女应声而来，连连躬身请罪，然后一路小跑进了内室。
“小乐子！”
小乐子匆匆跑来，“皇太妃有何吩咐？”
“你午间好像说过静慈仙师明早要来福安宫，是吗？”
“回皇太妃，小奴是说过。”
“明日赶早备下上好的糕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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