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一人打破沉寂,却见慕容恪出列道:“父王,评叔所言不无道理。然我燕国,地处偏远。今两京倾没,天子蒙尘,琅邪承制江东,中原之寇未灭,天下之耻未洗。”慕容恪正正了身上衣冠,“然方今天下称王者止赵国石虎者,未闻有其二,遑论称帝。”慕容恪叩首而道:“前代称帝者,刘元海,天下共击之,殷鉴未远,我王明鉴。”
只见世子慕容儁也移步堂下说道:“父王,恪弟所言不无道理,望父王明鉴”。
众臣见世子也有劝谏之意,心下大定,皆曰道:“望我王明鉴。”
慕容评立于堂中好不尴尬,拱手向燕王拜别,退回队列。
燕王看众臣皆属意如此,起身说道:“今我燕国,世奉晋室,帝号不可轻就。然与吴地路途险远,王命不殆,如今晋帝已殁,新帝未就,孤意从明年起,改晋室年号为燕国纪年,今年起为燕王十二年,法令诏书,悉照此执行。”
众臣竞相称诺。
随后,燕王看向慕容评说道:“休得再议称帝之事”
慕容评惶恐,只得俯首。
少顷,世子再向燕王、众臣说道:“燕王宽心,今之大朝亦有好事一件。儿臣恳请于众位王公大臣分享”。
“不错,世子监国,都中大定。高句丽王钊遣其弟称臣入朝于燕,贡珍异以千数。特上表章,请还父尸及生母,众卿以为如何。”
众人议论不止,只见皇甫真上前道:“昔者,明王以孝治天下也,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高句丽虽僻远,然未失人伦,诚可用也,请归其母与父尸。”
却见韩寿挥袖,执笏板,上前奏道:“皇甫常侍所言俱是仁义之言。然古人云:‘夷狄只可威服不可怀德。’今送回其母,以何制之?臣请留其母以为质,以制高句丽”。
“韩大人之言俱为小矣,我燕国文教盛行,若引得高句丽倾心相附,何须留母为质。”皇甫真愤然。
韩寿径直迈向堂中央,向燕王执手道:“燕王,如今我燕国士卒疲弊,军力几何?若高句丽再犯,可有余力相抗?”
听闻此言,皇甫真也默然。
燕王略一沉思道:“恪儿,上前回话。”慕容恪出列。
“你世镇辽东,若高句丽再犯可否御之?”
“父王在上,高句丽都城已毁,国势日衰,其势不举。若高句丽再犯儿臣定当拼死抵御,就是……”慕容恪欲言又止。
“恪儿不必顾忌,但且讲来。”燕王示意。
“燕王,我燕国连年用兵,如今辽东新平,还望修养生息为要,若再起兵戈,恐失士卒之心。”
燕王听罢,沉思一会儿道:“孤欲行仁孝之治,可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并起,若烂施仁义恐于国无补,孤不做宋襄公。孤意已决,暂留其母为质,许其载父尸而回。”
“我王圣明。”韩寿执笏板拜道。
燕王忽一转神,“内史刘斌。”
“臣在。”刘斌回禀
“昔晋使徐孟奉召之时,你奉迎往来,谋划无差,今你弟刘翔请封得归。孤意命你为全权特使,以迎刘翔,晋使。”
“臣定当不辱使命。”
各中事务安排妥当,燕王也转变口气,像是长者、家长的口吻。
“众臣辛苦了一年,皆回去好生修养,我燕国如今外患已平,境内大定,忙了一年了,该休整了。”
众臣迟疑不决,只能道:“臣等,多谢我王。”
那燕王忽有所思,说道:“原在庠学之际,我与翰兄皆授业于平原刘赞。刘祭酒年轻之时,屡到洛阳、邺城游历,所见甚多,其言道:‘上元佳节日,城门次第开,花夜灯如昼,美人相映红。’列位大臣,今我燕国军威,暴于北境。文教、礼乐皆雄于列国。孤意,今我燕国上元之日,不宵禁,不闭市,与民同乐。”
众臣皆交头接耳,狐疑犹豫徘徊。
“汉家天子做得,我燕国如何做不得。”燕王戏谑道,“如今释门纷立,我燕国亦可燃灯表佛,与石赵晋室同。”
众臣肃然,齐呼:“臣等,拜谢我王。”
“韩寿近前来。”燕王说道。
“你世居辽东,谋划无差,孤任你为这次上元节总执事。”
韩寿颔首道:“微臣领命,定当竭尽心力,以保佳节无差。”
大朝结束,众皆回府。
慕容评晚些时候悄然乘车往世子府中商议,直入府门,却见慕容恪与世子正在府中商议,慕容儁嫡子慕容晔也在旁侍奉。
慕容评前来向慕容恪拱手道:“渡辽将军稀客。”
慕容恪起身拱手致意,“评叔那里话,皆为国事。”
世子坐立一旁,向其儿子慕容晔说道:“晔儿,向叔叔、叔公奉茶”。
只见慕容晔身形虽小,气度却甚为不凡,聪慧明敏,甚为恭敬。一边喝茶,慕容儁一边向慕容恪问道:“你看我这儿子,怎样,能入你法眼?”
“世子过谦了,晔儿聪慧,必有大成。”慕容恪忙接过茶具。
“恪弟,我素知你文韬武略,在诸子之中最为优异,我属意,此儿执师礼以奉之,你意下如何?”
慕容恪闻听此言慌忙跪下道:“世子万万不可,我何德何能,敢能居师位万万不可。”
“唉,恪弟过谦了,我遍观众臣诸公,你之才学皆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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