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又算了算,如今正是丁酉年九月初六,若是付了船资,这韩仓的寿元堪堪只剩下了一个月,便劝道:“客人当真不以那身外之物抵付船资?”
韩仓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鬼使有此念头想必已知其来历,韩某因盗墓损去三十六年阳寿都在所不惜,更何况是这十年?另外为了此物我大哥独拒魔兵,韩某如今一心只想早日完成大哥的心愿。”
鬼使叹息一声,“此物非比寻常,在客人身上说不得要引来弥天大祸,不如交给本使处置……”
韩仓冷笑一声更加坚定的摇了摇头:“鬼使若是用强只管出手,韩某心意已决,否则不必再劝!”
“既然如此,客人的船资暂且寄下,离船之前若有反悔,我尚可通融。”鬼使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韩仓闻言也沉默不语,心中的念头却是越发坚定,暗暗盘算着,渡过了白云河自己也只还剩下一个月的阳寿,必须马不停蹄才能赶到天靖山。
待丑时将近,韩仓站在船上已经能够看见岸边,鬼使渡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眼瞅着不过是一箭之地,鬼使停下撑杆,又问韩仓,韩仓矢志不改,鬼使也是无奈,白云河上从不用强,谁敢坏了规矩?只好划下了韩仓的十载寿元,任由其牵着燎原火下船远去。
遥望韩仓离去的背影,骷髅鬼使呆立如塑,许久之后摇头叹息道:“魔族失其圣物,岂肯善罢甘休,无知凡人,尚不明大难将至矣。”
……
韩仓下了渡船,催开燎原火,一路向东南疾行,马不停蹄跑了三天两夜,直到人困马乏,眼看夜幕又将垂下来,这才打算找个清净地暂歇一晚,明日好再赶路,又自知寿元不足一月,所以这一路上他都在算计路径,专寻近道,也不去沙家镇,只望早一日赶到天靖山,就算陈龙真能生还,日后见不到自己,也会去天靖山寻找。
爬上一座光秃秃的山岗,韩仓向前瞭望,山下一片平原上灯火通明,照如白昼,甚至连天上的星芒都显得黯淡了。“驾!”韩仓轻轻的一拍燎原火的后胯,前面既有村庄,正好在那里歇宿。燎原火疾奔如飞,眼瞅着像一颗火红的流星般下了山。韩仓却越发觉得眼前的景象不对,相隔十余里时他才看清,那根本不是灯火,分明是失火,火势起了八九处,眼看要控制不住。韩仓双眉微蹙,心里纳闷,这么大的一座村庄,怎么好端端的就有十几处地方同时失火?
“驾!”韩仓知道这处平原乃是他去天靖山的必经之路,若想绕过,至少得多走两天的路程,便又催马向前赶,眨眼到了村外,只听得人喊马嘶,喧嚣不已,大火摇曳中非但不见有人救火,却都狼狈逃窜,不少人跑到村口,看见韩仓骑着一匹怪兽,惊恐间又折身而退。
韩仓正觉得奇怪,对面火影阑珊处蹿出了三人三骑,手中明晃晃的刀枪乱舞,如砍瓜切菜一般把那几十口狼狈逃窜的村民霎时间砍倒了一半,又催马向前,准备赶尽杀绝。后面的恶匪如狼似虎,见韩仓没有兵器在手,那些村民才壮着胆子向韩仓这边跑了过来。
逃窜的村民中裹挟着几个妇人,其中一人怀抱婴孩,看样子不过就是出生不久,却也不哭不闹,妇人抱着他逃命,眼看是拼劲了全力,只不过脚下像拌蒜一般,踉踉跄跄,那三名恶匪肆虐的一阵大笑,催坐骑追杀过来,此时这怀抱婴孩的妇人已经落在了最后。
“着!”持枪的恶匪显然还不想一招结果了妇人的性命,枪尖一抖正点在妇人的左腿上,登时血流如注,恶匪马快,只见他手腕一翻,长枪挑穿妇人的左腿,划出弧线便已经将她怀中的婴儿挑了起来。
“还我孩子!”妇人不甘的瘫倒在地,左腿处血肉模糊,发出了绝望的呐喊,只见恶匪挑着自己孩儿的襁褓,淫笑不止,“放了我的孩子,要杀你们就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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