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二更时分,三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刑部大堂门口,正是陆文远,傅潜,赵咏宁三人。三人皆着暗色便服,先在对街的小巷中观望了一番,确定四下无人后,才一一闪将出来。赵咏宁摸出钥匙开了大门,领着二人避开所有守卫,一路寻至刑部大牢门口。
刑部大牢日夜有人看守。赵咏宁示意两人先躲在黑暗处,自己上前与狱卒搭讪。陆文远与傅潜见他跟狱卒说笑了两句,接着往狱卒手里塞了些什么,估计是银钱,那狱卒便走开了。三人在牢门前合作一堆,一起向牢内走去。
严庸依旧在原先的牢房内,只不过又瘦了许多,几乎已称得上是形销骨立,身上也添了许多新的鞭痕,估计被是范哲甫加紧了迫害,情形甚是凄惨。
三人在木栅栏外蹲下,将严庸叫醒,陆文远便道:“严大人,前番多亏你提醒,我此时危机已解。只不过前番山西赈灾一事疑点颇多,我等今日特来请教。”
傅潜道:“半月前我奉陆大人之命,名义上外出考核官员,实则去山西一带暗访,所经过之处流民四起,田地荒芜,饿殍遍野,才知今春便初露端倪的旱灾至今已到了千钧一发的地步。范哲甫却对此隐瞒不报,若不是陆大人派我前去,我等恐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说着,从怀中取出几位知府的奏章,递给严庸道:“这是太原周边的几位知府托我带进京来的折子,他们以前上的奏折皆被范哲甫压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要我直接将折子面呈皇上,以防再被范哲甫从中阻挠。”
严庸接过折子翻了一遍,冷冷笑道:“我早料到会如此。范哲甫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前番朝堂议事拨去赈灾的那三百万银子,恐怕早就被他中饱私囊了,在朝堂议事时我就想到了这一点,是以对他万般阻挠。只可笑你们两个,一个自作聪明地帮他说话,一个心知肚明却唯唯诺诺不敢吭声,到如今这个地步,难说没有你们的责任在其中。”说罢,目光如电扫过陆文远和傅潜,两人一震,双双低下头去。
半晌,傅潜抬头道:“陆大人久在地方为官,对范哲甫并不了解,所以当时帮他说话也是情有可原。但我一直深知范哲甫为人,本与严大人抱着相同想法,却因不愿涉足党争而不敢公开与之对抗。如今民生凋敝若此,我深以当日的懦弱为耻,也意识到扳倒范哲甫已不仅仅是党争那么简单了,他一日不倒,国家恐怕就一日不得安宁,傅某如今愿与严大人一起,为国家社稷出一份力。”
严庸见他说得诚恳,也不忍再苛责,叹了一叹:“那次朝堂议事之后,我便暗中派人去山西一带查访,果然探知当时的灾情并不像他说得那么严z,可见是他伙同陈堇成想借赈灾之名大贪一笔。”
陆文远恍然道:“对。那次议事之后,我偶然碰到进京的流民,他们也说灾情没有那么严z,只有少数人田产太少才选择做了流民。我当时还纳闷,范哲甫谎报灾情为的是什么,如今才知他真实目的。当时他可能和严大人抱着一样的想法,认为夏季未过,来日定会降雨,夏季虽然绝收,秋季却大有指望,大可将此次从皇上手里诓出来的赈灾银两吞掉,等秋收一过,灾情缓解,便神不知鬼不觉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山西终夏一季滴雨未下,夏秋两季绝收,如今灾情千钧一发,若被皇上知道查问起来,贪污赈灾银两一事必会败露,因此他才屡屡将奏折压下,隐瞒不报。”
严庸点头道:“那太原知府陈堇成,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党羽,与他里应外合干这贪污*之事,已不是一回两回。只不过往日数目没有这般巨大,行事又滴水不漏,因此我虽知道,却一直没有深究。可此次事关国计民生,动用款项数目又大,于情于理都不容我再坐视不理。朝堂议事之后,我思来想去,决定抢占先机,矫诏罢免陈堇成,由我的手下人接替,这样就可以防止两人里应外合,谁知……”
陆文远叹道:“严大人糊涂啊,那陈堇成身为地方知府,平日里少不了要接圣旨,严大人的玉玺是伪造的,只消找一份以前的真圣旨一比便知,大人当时就没有想到吗?”
严庸奇道:“谁说我的玉玺是伪造的?”
陆文远也奇道:“皇上的传国玉玺天下只有一个,若不是伪造,严大人从何得来?”
严庸道:“皇上的玉玺平时都由司礼监掌印太监桂喜收着,桂喜是我在宫中的眼线,我一吩咐他就拿出来了,所以我那份圣旨其实并不算是假的,因为印章是真正的传国玉玺盖的,只有内容是后来添上去的,但却是以皇上的口吻写的,真不知那陈堇成是怎么发觉的。”
傅潜道:“可能是他事后起疑,写奏章询问范哲甫皇上到底有没有颁过这道圣旨,结果两厢对不上,大人的计策就被拆穿了。”
严庸反驳道:“可是时间不对,从山西呈上的折子,一来一回怎么也要半月,可我的假诏刚下去不久,他告状的奏疏就上来了……”
两人一头雾水,陆文远的心思却全不在这上,方才他听到严庸说“桂喜是我的眼线”时就觉得不对了,按他先前的猜测,桂喜应该是范哲甫的眼线才对,因此会对瓦剌一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但如今听严庸的说法却是南辕北辙,陆文远越想越觉震惊,连忙推推傅潜:“那道圣旨呢?快拿出来看看。”
傅潜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对对,圣旨。”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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