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陆文远的病势稍愈,便又入内阁公干。朱时泱得知消息,当晚留陆文远在宫中歇宿,两人宽衣进帐,尽诉久别之情,陆文远倾心之余,未免担忧朱时泱当日威慑言官之事,不禁开口问道:“皇上那日为何要恐吓言官?赵大人后来都说给臣听了,皇上好不厉害。”
朱时泱失笑道:“你也觉着朕厉害?朕那是给你出气,若不是那班言官无理取闹,苦苦相逼,你怎会受朱时洵一番折辱?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恼?”
陆文远道:“怎么会不恼?但恼也并非恼在这一时,常言道‘君子报仇……”
一语至此,却蓦然打住了,原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下半句正是“小人报仇,就在眼前。”朱时泱佯怒道:“好哇,你竟敢骂朕是小人。“说罢,却又笑着抱住陆文远道:“朕就是要给他们个现世报,莫说是小人了,为了你,朕什么人都做得。”
陆文远苦笑,心中却觉温暖,明知皇上此举不妥,但毕竟年轻气盛,再有肚量也难免在暗中憋着些气,如今有人肯为自己出头做主,心中自然畅快了许多。陆文远不是圣人,便也意气用事了一回,任由朱时泱抱着,不再说话。朱时泱何等乖滑伶俐,见状得寸进尺地缠住求欢,陆文远被他挑拨不过,只得顺从。
两人小别数日,缱绻之情,鱼水之欢,自是不必细说。交欢已毕,陆文远趴在一旁歇息,朱时泱叫人拿茶来喝了几口,起身将两人身上清理干净,见身下的锦褥濡湿了一块,让陆文远抬抬身子,想命人将锦褥撤换下来。陆文远病势虽已好转,但腰间旧疾仍未痊愈,方才又在床笫间遭朱时泱百般操弄,有些隐隐作疼了起来,行动之间颇为不便。朱时泱见了甚是担忧,道:“你这腰疾究竟是怎么回事?年纪轻轻的,倒像个老头子一样,朕今日好歹得传御医来与你看看。”
陆文远心里一沉,连忙推阻道:“今日这么晚了,禁宫之中有所不便,不如改日吧。臣这腰疾自
小便是如此,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并不急在这一时。”
朱时泱心意已定,皱眉道:“不成,朕先前有几次要传御医与你医治,都被你以各种事由推阻了,今日总归是无事,再不能教你走脱了,否则推到明日,又该不得空了。你说天晚又怎地,朕花了大把的银子把御医养在宫中,不就是为了随叫随到吗?”
陆文远情知与皇上是无理可讲的,便也随他了。朱时泱扬声唤过桂喜,吩咐他去太医院传院判王太医,桂喜领命去了。不一时,王太医领着太医院中几名颇得威望的御医匆匆而至,请过当今圣上的安,又略问了问陆文远的情况,便拿出方枕来与陆文远诊脉。诊过脉,又轮流上前查看了陆文远的腰背,便聚在一起低声商议起来。
朱时泱在一旁等了一会儿,好不耐烦,出声问道:“首辅这到底是怎么了?”
院判王太医又与众人低声议了几句,才转过身来对朱时泱道:“皇上,请问首辅大人先前是否受过杖刑?”
朱时泱稍一回想,忆起自己初见他时曾不止一次地下令责打过他,心里一紧,道:“是有这么回事,那又怎地?”
王太医笑了一笑道:“那便是了,首辅大人的腰疾,是因杖刑造成的淤血长期不散所致。皇上别看大人的伤口已愈合了,但筋肉其实并未长好,又兼杖击的力道传于骨节,多有损伤,焉有不疼之理?不过皇上放心,朝中大臣多有此疾,太医院对此早有研习。只要首辅按方用药,加之悉心调养,假以时日,自会慢慢痊愈的。”
朱时泱听到此处,只把两眼直直地盯住陆文远不放,心中翻江倒海,不知说什么好。陆文远看出他难过,向王太医道:“我小时候也曾从树上跌下来过,太医怎知就不是那时落下的病根?”
王太医笑道:“新伤旧伤,下官还是可以辨别出来的,大人的病灶,至多落下两年不过,算是新伤,只要医治得当,就有根除的希望,大人不必担忧。”
陆文远点头笑道:“那便多谢王太医了。”
一时诊治完毕,御医们拟了药方,桂喜便跟随去太医院抓药。一群人乱哄哄地走出去,殿中便静了下来。朱时泱又羞又愧,悔恨不已,在地下呆立了好半晌,才摸索着重回榻上来。陆文远含笑看着他,握着他的手以示安慰,他却越发觉得羞愧,又静了半日,才嗫嚅道:“竟是朕害的你。”说着,再也忍不住,眼圈蓦地红了。
陆文远看着好不难过,坐起身来抱住他道:“王太医不知内情,不关皇上的事。皇上还记得臣曾被范哲甫抓进东厂里去吗?实是在那里……”
朱时泱打断他道:“你还骗朕,你先前说是小时候爬树摔下来的,朕还奇怪以你的性子,怎会如此顽皮,不过都是安慰朕罢了。”说着,眼中的泪意更深,几欲滴落,反手抱过陆文远道:“都是朕对不住你。”
陆文远也被催动情肠,想起初见皇上时受过的委屈,又与皇上一步步走至今日,其间不过短短两年,却如沧海桑田一般。两人重新躺下说些闲话,一直到三更更鼓敲过,桂喜拿药来给陆文远喝了,才各自安睡。
次日一早,陆文远由于昨夜疲累,又兼太医院开的方子有止痛安神的作用,便没有按时醒来。朱时泱轻轻拥着他,看他素白清秀的一张脸在睡梦中仍带了几分憔悴,心疼不已,益发将他揽进了怀中。
陆文远睡得很沉,直到寅时过了
喜欢明君养成计划请大家收藏:(m.iuu123.com),爱优小说网更新速度最快。